探过蔡穆的态度，流露了招揽的意义后，韩蛰同宋建春换个眼神，留宋建春跟有过友情的蔡穆慢谈，撤销其顾虑，韩蛰自出了水榭，今后园里吹风散酒。
翻开眼皮瞧了瞧, 韩蛰正谨慎翼翼地坐起家，腰腹劲瘦, 有道很浅的疤痕, 锦被蹭在健壮的腰腿, 收回极轻微的动静。她眯了眯眼睛，韩蛰回身给她掖被角，见她星眸半睁，睡意未醒, 不由行动微顿, “醒了？”
阮氏倒没决计诘问，提及近况，语气里掩蔽不住地遗憾。
秋阳高照，长空如洗，隔着一树开得正盛的桂花，不远处有丛牡丹，花虽干枯，叶仍稠密。牡丹旁是个晚开的菊圃，层叠葳蕤，素净富强，如紫龙卧雪，朱砂红霜。而花圃交叠处，则是一方平整的青石。
待送走令容回屋，又对灯长叹短叹起来。
昨晚折腾到后半夜，被韩蛰抱着去擦洗身子时，她连骨头都软了似的。虽在韩蛰怀里睡了半夜, 精力却未能规复，这会儿仍觉累得没力量, 话都懒得说。
宋家这后园修得精美，一道青瓦白墙隔开表里，虽能拦住外男的脚步，却挡不住视野。
令允好久没见娘舅宋建春，非常等候。这一起策马南下，又被韩蛰连着折腾了两宿，身子骨吃不消，自是没法骑马的。
……
到得巫州，朝廷派来犒赏的官员也已到达。
凌晨令容醒来时, 浑身累得像是要散架。
韩蛰走近矮墙，本欲了望远处山腰的白塔，目光却被里头的花丛勾住。
幸亏洪州离潭州不远，路程不算告急，久战怠倦的军士也无需疾行赶路，是以韩蛰给令容备了辆马车，叫军士们慢行赶路，各得便宜。
言下之意，曹氏如有错处，婆母该宽大教诲，而非跟外人抱怨。
令容想了想，应了。
宋建春非常不测。
宿世的恩仇在唐敦死时便深埋了起来，阮氏的作为当然可爱，但看清她拜高踩低、趋利避害的局促为人，那些婆媳间的龃龉就说得通了。且此生她有慈爱刻薄的杨氏，宋重光又另娶老婆，两人不再是婆媳，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便可埋着，最多往心底里留个芥蒂罢了。
江阴节度使曹震亲身到城外驱逐，宣读犒赏的圣旨后，安设得胜而归的将士。当晚曹震在府邸设席，请韩蛰和傅益退席，待宴席散后，送回住处。
比起在床榻上刻苦受累，跟阮氏多说两个时候的话，也没那么难过。
待阮氏问及韩府的事，便敷衍含混畴昔。
再醒来时，已近晌午。
因在洪州迟误了几日，三人没能赶上宋建春的生辰，便特地在途中备了厚礼。被宋建春亲身迎到厅里，便奉上礼品，说些恭祝的话。就连夙来冷僻沉厉的韩蛰都拱手带些笑意，携令容的手走入厅里，以娘舅相称。
“我跟表嫂虽只见了本日这一回，却觉她性子利落坦直，很好相处。舅母有她陪在身边帮衬，凡事也能轻松些，这但是福分。”她佯装听不出阮氏倒的苦水，反安抚道：“我在府里偶尔也会行事不对，婆母刻薄教诲，非常慈爱。”
饭后坐在廊下，暮秋的夜晚虽冷，晌午倒是暖热的，靠在躺椅里，盖上薄毯，将半干的头发铺着，或是闭目养神，或是拿竹签挑了果子祭牙，甚是舒畅。躺到后晌复兴身时，精力逐步抖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