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令容醒来时, 浑身累得像是要散架。
因在洪州迟误了几日,三人没能赶上宋建春的生辰,便特地在途中备了厚礼。被宋建春亲身迎到厅里,便奉上礼品,说些恭祝的话。就连夙来冷僻沉厉的韩蛰都拱手带些笑意,携令容的手走入厅里,以娘舅相称。
――从都城南下的途中,对韩蛰的思念与日俱增,是以那晚浓情密意,虽怠倦劳累,也觉欢乐。过后连着被韩蛰折腾,身子就有点受不住了。且今晚宋重光从书院返来后,宋建春必会设个小宴,四个男人喝酒,怕能将韩蛰灌得半醉。
幸亏洪州离潭州不远,路程不算告急,久战怠倦的军士也无需疾行赶路,是以韩蛰给令容备了辆马车,叫军士们慢行赶路,各得便宜。
令容又沐发盥洗,自取栉巾将头发擦得半干,穿好衣裳,往外头用饭。
再醒来时,已近晌午。
这话听着好笑,令容想起宿世阮氏嫌弃的嘴脸,眼里笑意浅淡。
这类身子快被揉碎的时候,她可千万不敢招惹喝醉的韩蛰,自讨苦吃。
令容往锦被里缩了缩,怠倦地闭眼接着睡。
探过蔡穆的态度,流露了招揽的意义后,韩蛰同宋建春换个眼神,留宋建春跟有过友情的蔡穆慢谈,撤销其顾虑,韩蛰自出了水榭,今后园里吹风散酒。
昨晚折腾到后半夜,被韩蛰抱着去擦洗身子时,她连骨头都软了似的。虽在韩蛰怀里睡了半夜, 精力却未能规复,这会儿仍觉累得没力量, 话都懒得说。
何如重担在肩,虽舍不得床榻里娇软暖和的身躯,仍须出门。
曹氏出身将门,背后有曹震撑腰,在婆母跟前毕竟硬气,且论见地涵养也比阮氏高些。天底下婆母如杨氏的少,似韩家太夫人魏氏的却多。曹震对宋建春宦途助益极大,阮氏晓得轻重,纵不至于平白肇事,平日也照拂儿媳,但儿媳比婆母硬气,秉着将门的硬气性子,也不肯等闲屈就顺冲,她内心哪能痛快?
前年伉俪俩来潭州时,看那神情举止,还不算密切,韩蛰当然对他恭敬,却也是客气罢了。且韩蛰惯于冷厉威仪,在外甚少予人和颜悦色。现在伉俪同业,端倪神情已跟畴前截然分歧,韩蛰竟会牵着令容的手,实在是罕见之事。
令容甚是安然,喝着清茶吃些糕点,说些金州和都城的近况。
畴前对令容嫁入韩家的遗憾也随之消弭,对着韩蛰,也愈发对劲。
有个高耸而恍惚的动机突然浮起,韩蛰目光微紧。
韩蛰将锦被连同令容一道抱在怀里,有点贪欢的眷恋,亲她唇瓣,“睡足复兴来,等我返来。”将她伸在外头的手臂塞进被窝里,掖好被角,这才起家取了衣裳敏捷套着,落下帘帐将外头刺目标光隔开,阖上屋门。
宋建春多瞧了伉俪两眼,叫令容坐着喝茶,体贴近况。见她言语间并无畴前的谨慎收敛,端倪间的笑意也似发自肺腑,论及韩家的事,还会跟韩蛰换个眼神,可见处得不错,甚感欣喜。
行军在外毕竟分歧于府里安居,每日凌晨仍须守时点卯, 他负担重担, 更需以身作则。久别情浓, 昨晚尽顾着心疼胶葛, 恨不能将她揉进骨髓里,没能详叙近况。睡前满足,今晨醒来,还是兴趣勃勃。
翌日正逢休沐,宋建春推了诸般应酬,在府里摆了桌宴席。
如许的场景似有些熟谙,仿佛好久之前也曾见她睡卧花下,如牡丹盛放,鲜艳娇媚,楚楚动听。内心像是被利刃刺中,狠狠抽搐了下,钻心般疼痛,他皱了皱眉,盯着令容,脚步再难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