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唇角的笑如何都压不下去,想起昨晚睡前韩蛰禁止的模样,唇边笑意愈来愈深,内心却又五味杂陈――畴前存着和离的动机,是因她孤家寡人来去并无牵挂,哪怕跟韩蛰在床榻上浓情密意,却仿佛飘在云端、浮在浪巅,总感觉少些牵挂,一旦剪断那根绳索,鹞子就该飘走似的。
途中苦思的事暂被压下,韩蛰走过天井,宋姑掀起门帘,笑容比平时浓了很多。
这阵子忙得短长,实在是过于忽视了,今后须格外留意。
回到相府,天气已颇晚了。
跟韩蛰同房至今, 已有近一年的时候, 因聚少离多,先前她从未想过此事。且上个月初九时她还来了月事,比平常色彩浅, 日子也短些,她只当是骑马赶路劳累之故, 回京之初的几夜愣是没让韩蛰多碰她。这个月一贯定时的月事俄然迟了两三日没来,她也没往有身的事上想,还备好了月事带,盼着它能早来。
他唇角动了动,随口道:“又在揣摩甚么?”
排闼出去,外头北风凛冽,卷着雪砧子直往脖子里钻。锦衣司各处的灯火都还亮着,值守的卫士身上落了一层雪砧子,眉毛都白了,却仍站得笔挺,纹丝不动。
……
信递出去,外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令容百无聊赖,干脆挑了两本食谱,揣摩起今后的三顿饭。
到傍晚时,天上浓云扯絮似的堆着,冷风刮了半天,垂垂卷了雪砧子。
韩蛰将那画像盯了半天,才连同手札支出屉中,揉了揉眉心起家。
“有身孕了?”
令容信得过徐念的医术,等闲不至于误判,欣喜涌上心头之余,担忧亦随之浮起。四十多天前有身,大抵是她到洪州,被韩蛰翻花腔连着折腾的时候。彼时除了疲累,对旁的天然无知无觉,乃至往潭州走了一趟,骑马奔驰回京,也没感觉那里不对劲。
韩蛰拧眉深思,半晌才道:“他的兄弟们呢?”
韩蛰神情微顿,目光蓦地锋锐,“真死了?”
送走婆母小姑,便往侧间里去,写家书给宋氏报喜。
令容在她腰间悄悄拧一把,“笑甚么!”
乌沉宽广的大案上摆着一副画像,并一摞从别处搜来的手信。
“不过甚么?”韩蛰皱眉,伸手探她额头,有点担忧。
“是代州暗桩报来的动静。”
令容笑意愈来愈深,终是没忍住,将双臂搭在韩蛰肩上,软声道:“是有身孕了,以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