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蹲身捡起,干脆取出来搁在案上,拿绣帕擦灰尘。

“不必。”韩蛰持续逗儿子,蓦地想起甚么,道:“是傅益要的书?”

韩蛰内心微惊,没再担搁,将昭儿递到姜姑怀里,神情语气倒是沉着如旧,“备好晚餐,两炷香后送到书房。”说罢,回身出了银光院,往书房疾步走去。

那信并未蜡封,朝下飘落时,里头轻软的信笺便滑出大半,钻到书架底下。

范通占有河东, 不似河阳的裴烈父子张扬倨傲,加上范贵妃身在皇宫, 很早之前, 韩蛰确切没想过范通会起兵谋逆, 只考虑韩家以“禅位”之策谋得皇位时,一旦范通不平肇事,当如何应对――那是在夺得帝位以后的事了。

昏聩荒唐的永昌帝,早已配不上这座气度雄浑的宫阙!

哪怕现在范通举兵谋逆,边关的隐患,却也不似他所说的那般危及。

遂详细问过锦衣司盘问的停顿,跟郑毅重拟应对之策。

伉俪结婚至今,豪情甚为和谐,她在银光院帮韩蛰打理东西时也无所顾忌。但此处毕竟是韩蛰的书房,因韩蛰偶尔在此措置公事,一定没有触及朝堂的要件。按理来讲,她是不该随便偷看的。

令容不说话,只将一双杏眼打量着他,吵嘴清楚的眸子藏了不满气恼。

直到范自鸿因令容而肇事,锦衣司探查此中情由, 才发觉范通藏在暗处的力量。

出了麟德殿, 韩蛰紧绷的神情稍稍和缓。

通篇看罢,并没半点不当之处。

宫殿里君临天下的人,却早已没了当日的胸怀气度。

范自鸿是范通一手教出来的,不止技艺出众,手里也握了很多人手。那年河阳的刺客潜入都城,令他负伤中毒,现在的范通并不比河阳减色。且范自鸿能在山南搅弄风云,明显调了很多人手南下,两处比赛,有范家死士保护,范自鸿若藏得太深不肯暴露尾巴,锦衣司也难何如。

他进门时顺道扫了眼小厨房,里头只要丫环繁忙,不见令容的身影。健步进了正屋,姜姑和奶娘围在昭儿的摇床中间,宋姑和枇杷则在侧间里熏衣裳,仍不见令容。

“少夫人去了书房。”姜姑恭敬回禀。

傅益所缺的书,除了一本找不见,旁的都在这里。

傅益科举出身,府里有藏书,借着职务之便,平常的经史乘籍也能往朝廷的几处藏书阁去借抄,既然肯请令容去他的书房来寻,必然是外边没有的……兵法!

郑毅头皮一麻,道:“没有。”

韩蛰曾参军历练,更曾率军交战,搁在书房里的都是经常翻的。

……

――梦里他谋得皇位却落空令容, 范通勾搭外寇踏破边关,挥兵南下。

她才不信!

书房里氛围有点古怪,韩蛰面上波澜不惊,只向沈姑道:“先出去。”

见了他,昭儿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小嘴巴一咧,面庞上便暴露个笑容。

行事精密记性过人的锦衣司使会健忘这封信?

河东北临劲敌, 马队和箭术比别处微弱, 军中藏有很多箭术妙手。他在查名田家兄弟之余, 也令锦衣司暗中查访其中妙手, 提早设防。而至于范通引外寇入侵之事,韩蛰虽感觉范通不至于那般蠢毒,却仍趁着这一年的空暇,抓紧边关设防。

韩蛰眉峰微动,抬眼看向她。

他的本领虽比樊衡稍逊,却也是韩蛰的左膀右臂,行事精密全面。这回范自鸿逃脱,他得了号令,当即命人在九门盘问,未找到范自鸿踪迹,一面在都城里暗中搜索,一面往都城外设伏,在范自鸿北上河东的必经之处设卡,令各处眼线都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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