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现在范通举兵谋逆，边关的隐患，却也不似他所说的那般危及。
范自鸿是范通一手教出来的，不止技艺出众，手里也握了很多人手。那年河阳的刺客潜入都城，令他负伤中毒，现在的范通并不比河阳减色。且范自鸿能在山南搅弄风云，明显调了很多人手南下，两处比赛，有范家死士保护，范自鸿若藏得太深不肯暴露尾巴，锦衣司也难何如。
“去书房做甚么？”
韩蛰曾参军历练，更曾率军交战，搁在书房里的都是经常翻的。
韩蛰行事向来谨慎, 一旦发觉端倪，当即派锦衣司细查。
出了麟德殿, 韩蛰紧绷的神情稍稍和缓。
特地说得严峻，不过是将对永昌帝忠心不二的郑玄英支开，以便韩镜行事罢了。
令容蹲身捡起，干脆取出来搁在案上，拿绣帕擦灰尘。
“说是有几本傅大人要的兵法，要去那边找找。已有两炷香的工夫了，奴婢去请少夫人返来来吗？”
书房里氛围有点古怪，韩蛰面上波澜不惊，只向沈姑道：“先出去。”
一场中毒负伤后的幻境，韩蛰当然不会信赖，但那梦境却仍清楚刻在心上。除了落空令容时铭心刻骨的痛，亦有范通勾搭外贼令边关失守的惊诧和藏在暗处的铁箭疾射而来的危急。
见了他，昭儿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小嘴巴一咧，面庞上便暴露个笑容。
那信并未蜡封，朝下飘落时，里头轻软的信笺便滑出大半，钻到书架底下。
因军情告急担搁不得，他已商定连夜率兵反击，算来也只剩三个时候罢了。
书房里，令容现在正站在书案后，对着那封熟谙的笔迹，面带薄怒。
……
待分拨定了出门，已是红日将倾。
但那封信却明显白白，是写给她的。
稍作踌躇后，令容便当着沈姑的面，将那封信铺在案上细瞧。
韩蛰踱步畴昔，就见昭儿躺在小摇床里，将软嫩的小指头噙在嘴里，悄悄唆着，也不知那手指头究竟有甚么滋味，值得他经常塞到嘴里吃手傻笑。
傅益所缺的书，除了一本找不见，旁的都在这里。
而后出兵岭南，从潭州回都城, 在山南碰到刺杀，做了阿谁烦复又沉痛的梦。
信笺不大，是半数着的，待令容拎起来擦后背时，便伸开来。那上头的笔迹，便清楚无误地落在令容随便扫过的目光里――昂首写得清楚，是写给她，而那笔迹也颇熟谙，倒是跟高修远题在画上的笔锋全然不异！
郑毅头皮一麻，道：“没有。”
……
令容愤然按着信笺，忽听门扇轻响，昂首瞧畴昔，门口一道魁伟身影，朱色官服磊落，乌金冠上面庞冷峻，跨步进门，目光径直落向书案。案上摞着很多书，令容五指纤秀，压着那张薄薄的信笺。
软嫩的手碰到韩蛰下颔并不较着的胡茬，似感觉扎手，小嘴巴撇了撇，仿佛嫌弃。
她找得齐备了，便筹算叫人搬到银光院去誊抄，因她偶然会将些纸笺夹在书里，怕给韩蛰弄丢了，便一卷卷头朝下抖抖，如有夹着的便留下，免得迟误事情。
韩蛰皱了皱眉，假装凶巴巴地瞪他，剑眉微竖，通俗的眼睛沉了沉。
嫁入韩家已稀有年，虽说她这少夫人的职位日渐安定，她却仍守着这座书房的端方，甚少踏足。本日因嫂子蒋氏将傅益所缺的兵法票据送来，她在银光院的侧间寻到两本，余下的没找见，便来书房尝尝，请沈姑开门，帮着一起找找。
昭儿那里抵挡得住，眨了眨眼睛，小手便缩归去，不幸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