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让她想起临死前铁箭射在额头的冰冷触感。
“但是……”令容顿了一下，“公子孤身在都城，生存不易。何况无功受禄，有些不当。”
三年一次的春闱将各地出挑的读书人都聚在了都城，笔墨轩里的买卖也比平常红火了很多。
十六那晚复苏以后，他就没再昏睡过，这书房表里都来了哪些人，贰内心也稀有。刨开外头的人不算，韩瑶每日都会跟着杨氏过来，唐解忧也借了太夫人的名义见缝插针，一天能来两三趟，就连二房的人都能隔日过来看望，虽说很多次都只在书房外止步，到底来过。
如许最好，两人暗自光荣。
因画作代价不低，伴计不敢做主，忙去请掌柜的。
他另挑了本书出来，“这几日很忙？”
宋建春倒是好久没见她了，端五那回一别，转眼都快一年的光阴。因韩蛰凶名在外，宋建春哪怕听宋氏提过，却仍担忧令容的处境，详细体贴扣问，得知夫君虽一定快意，婆母小姑还算不错，才稍稍放心。
令容发觉不对劲，又谨慎描补，“实在也做了些事。姜姑送来的那些菜，都是我翻查了书，专挑了养血的东西做出来的。夫君吃着还合口味吗？”
“我筹算分开都城。”
“公子高才，叫人佩服。”令容瞧着底下的细签，“这幅画若只卖四十两，可惜了。”
宋建春为政很有才调，这回述职，吏部嘉赏不止，因原潭州别驾调任别处，便由他代替潭州别驾的官职，若不出岔子，四年以后他应当就能接任潭州刺史的位子――届时官居三品，也是一方大员了。
高修远便伸手将那画摘下来，“那我就将此画赠与少夫人，礼品无价，就不必可惜。”
刘氏点头赞成，“这主张倒不错。”
偏只要令容，除了打发姜姑送几样小菜以外，连面也没露。
令容忙笑，“我不是这意义。”
隔着帷帽，高修远竟然也认出了她。
“是你想要这幅画？”
哪怕隔了数日, 现在想起铁箭扫过鼻尖时的冷风, 仍旧令民气惊胆战。
他万分不测埠进宫，奉旨作画，被天子嘉奖了几句。他未料能够面圣，因天子问起他师承家门，便将父亲的冤情尽数禀报，中间田保和那位贵妃言语互助，天子竟命令重查此案。
令容想了想，还是将常备在马车里的帷帽取出，戴在头上，由宋姑和枇杷陪着出来，渐渐挑了笔，又选了一方墨本身用，因见隔壁挂着书画，顺道畴昔瞧瞧――在这儿售卖的书画都是时人所作，远不如古玩铺子里的贵重。但是江山代有秀士出，作画的虽一定驰名誉，里头却也常有出挑的画作。
中间唐解忧听了，便柔声道：“舅母既要去寺里进香，不如我们也都抄些佛经送畴昔，更见诚恳。或者――外祖母这儿有小佛堂，每日也都会礼佛，供在这儿也成。有了我们长辈的孝心，外祖母怕是能好转得快些。外甥女一点小见地，不知舅母感觉如何？”
令容带着枇杷和红菱捣鼓花瓣，韩蛰便披衣在廊下，边散心边瞧她们忙活。
再入虎穴之前，过几天如许落拓的日子，仿佛也还不错。
山深林密，峭壁危悬，松石之间有瀑布倾泄而下，气如长虹。底下有一方巨石，就着那危疾水势，一眼瞧着，便觉飞珠溅玉，仿佛有身临瀑布边上的潮润水汽。
令容楞了一瞬，听出他这不是商讨，便应了声，出去阖上门扇。
韩蛰翻动手里的书，余光瞥向令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