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了一年,那些隔世的芥蒂还是横亘,令容并不想伶仃跟他说这类事,转而道:“表哥可贵来一趟,哥哥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定会留你住下,晚些我再就教娘舅的近况。宴席还没散,表哥快回吧,别叫人担忧。”
令容微觉不测,看向宋氏。
这多少让令容欢畅,因而体贴了一下,“夫君这趟出门,统统都顺利吗?”
笑容微收,令容叹了口气。
途中往别处走了一遭, 邻近都城时,闻声了傅益科举高中的动静。
“当真很好。”
她晓得父亲的脾气,虽暖和好性,却也不是话痨。本日这般寻着话头和谐氛围,不过是想跟韩蛰处得靠近些,好叫她在韩家少受点委曲。
令容收回目光,号召红菱,“走吧,去找鲈鱼。”
“我筹算过了端五再归去。”令容仗着在娘家,摸索着问:“夫君呢?”
起家在蕉园漫步一圈,瞧着外头槐影正浓,便随便逛出来,想了想,往背面荷池去喂鱼。那边头的鱼养得久,很多都是她亲身喂大的,前次回门来去仓猝,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可贵有空,恰好瞧瞧小肥鱼们还好不好。
令容进厅,先问候爹娘,再看向韩蛰,“夫君如何过来了?”
令容穿戴薄弱的堆绣襦裙,将一盘子瓜吃完了,对劲感喟。
令容在旁有些发懵――存静?那是韩蛰的字吗?
令容淡声,“也很好。”
宋重光不言语,尽管瞧着她,半晌后又道:“当真好吗?”
韩蛰分开河阳时,已是四月下旬了。
裴烈病故, 裴泰伏法, 兵部尚书和左武卫大将军的差事已毕,便带着裴泰先行回京, 剩下韩蛰在河阳逗留一阵――裴烈父子暗中谋逆的事多是彭刚口述,另一些则是从那死士嘴里撬出来的, 韩蛰即便已查到内幕, 证据却都是供词。
走出好久,转头一瞧,宋重光仍站在那边,槐影摇碎,荷叶扶风,像是很悲伤的模样。
如果她的夫君不是韩蛰这般冷硬冷酷的脾气,按父亲的夷易近人,翁婿怕是能成忘年交吧。
永昌帝高居帝位,最忌讳这等事,供词上头绪清楚,究竟清楚,加上裴家父子的猖獗行动, 便可下密旨定案。但若要将这案子公之于众, 经三司会审昭告天下, 却还需再列些证据出来。
此时的令容正坐在蕉园中,拿竹签子戳瓜来吃。
傅益苦读数年,边幅生得好,也许是辞吐合了永昌帝的胃口,虽不在一甲之列,却也是二甲第一,恩赐传胪。比起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的风头稍弱了些,但傅益年才十七,能有如此成绩,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很好。”宋重光顿了一下,“你呢?”
令容便点点头儿,“我出来前已经禀明母亲了,能够在家多住几日。”
他在都城的时候冷厉凶煞,墨青衣裳配着那张冷沉的脸,行走在巍峨相府,时候提示旁人锦衣司使的武人身份。到了这儿,那股冷酷仿佛散了些,站在傅家高雅花厅里,衬着背后绿树繁花,难对劲态落拓。
令容大为欢乐,四月尾同傅益回金州,筹算过了端五再回。
外头宴席有祖父和长房接待,傅锦元和宋氏临时偷空,正一道在那边说话。
令容内心一紧,随便理了理衣衫,便跟着温姑往赏花厅走。到得那边,就见韩蛰负手站在厅中,神情虽清冷如旧,却也不算太差,乃至另有那么点客气收敛的味道。
红菱嘿嘿的笑,“前几日做多了鱼,忍不住。今晚做一道鲤鱼片吧?夫人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