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环软了腿跪在地上,嘴唇打着颤抖,只战战兢兢地告饶,神采惨白。

他的神采不太都雅,毕竟没有人情愿老婆被人觊觎――唐敦虽说那应当是田保找人画了筹算对于韩家所用,韩蛰却非常笃定,那幅画是出自高修远的手,因高修阔别京,才被田保收走,继而落到唐敦手里。

逗了一阵, 令容偶然间昂首, 就见书案劈面的墙上挂着两幅画, 一副是元夕那晚高修远所赠的灯谜图, 另一幅则是竹林, 修篁森森,清幽沉寂, 有老衲独坐操琴, 明月相照。那底下的落款却颇眼熟, 令容想了半晌才记起来, 那是高修远的钤印。

斑骓只系杨柳岸,那边西南待好风。

“她问奴婢内里的动静,奴婢只说是大人找不到书才活力的。”

韩蛰如许想着,端倪还是冷沉,却在停顿半晌后,回身大踏步往银光院来。进了正屋,姜姑带着枇杷在熏衣裳,他扫了一圈,没瞧见方才那丫环,去侧间一瞧,那些书也不见踪迹,遂叫来姜姑,冷着脸问书的去处。

令容稍觉不测, 就听韩瑶道:“那竹林画得很好,是不是?”

“你出去时,表哥也不在屋里?”

姜姑仍在灯下做针线,见他神采不对,忙起家服侍。

……

两人慢声呼唤,转了一大圈,才在书房的长案底下瞧见它。

“罢了,不关你事。”姜姑叹了口气。

韩蛰疾步走至书房,回想那桃花笺时,心中非常烦躁。高修远的美人图、那半首情诗和相思缠绵的注语翻来覆去,像是有东西在心上挠,让他感觉愤激、不屑又愤怒。这跟他平常的沉着矜持截然分歧,像是有某种情感吞噬明智,令贰心浮气躁。

不等姜姑说完,韩蛰已拂袖而出,身上像带着风,扫得灯台上烛影乱晃。

曾是寥寂金烬暗,断无动静石榴红。

姜姑忙将金铃收的那摞书抱出来,搁在案上。

看来韩瑶是特地刺探太高修远的秘闻,才会得知他作画的雅号和在笔墨轩卖画的事,追去买这幅画。这位相府令媛自幼尊荣,想在她跟前献殷勤的青年才俊怕是很多,她会费这番心机,倒是可贵――那副灯谜图送给她,也算物得其主。

掌心疼痛,石头冰冷的触感传来,烦躁稍散。

昔日的事也随之点滴浮起。

姜姑忙追出去,想说少夫人还在沐浴,没穿衣裳,却见韩蛰已进了浴房,旋即传来令包庇隐的骇怪声音,“夫君?”

各种猜想涌上心间,韩蛰神采阴沉。

“公然还是我的表哥,很好!”唐解忧将手臂撑在桌上,顺手拿银剪拨了拨灯烛。

相府内,令容后晌同韩瑶一道去骑马兜风, 回府后因韩瑶猎了几只黄雀, 便借着杨氏的小厨房做成蒸醉黄雀,另做些芙蓉豆腐, 杨氏派人送了一份到庆远堂里,余下的便由杨氏带着姑嫂二人囊括殆尽。

如许想着,便叫金铃先出去。

饭后杨氏安闲院中乘凉, 令容跟韩瑶一道去跨院, 逗弄韩瑶新养的那只小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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