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保持仰躺侧头的姿式,就那么看着她。
想着休妻的事,本来亮晶晶的眼眸里毕竟黯然,便侧头瞧着水榭窗外的水池入迷。
令容瞧了一眼,提起晚餐,脑海里倒是浮起几样想吃的菜色。但是瞧着韩蛰那阴霾得能滴出水的脸,到底没敢说出来,只低声道:“甚么都好。”
她回想起岛上那一幕,仍然心惊可惜,继而难过,“那是两条性命啊夫君!就为她心中私愤,调拨肇事,害得无辜的人母子俱亡。当时那场景……”她顿了一下,压住难过哽咽,“夫君或许不会明白,当时我听着裴家人的哭声,内心有多难受。传闻那孩子是裴家的嫡长孙,裴少夫人先前另有个女儿,才三岁。”
天气已经暗下来了,仆妇们正在矮个点亮灯笼,水榭里虽点了灯烛,仍显得暗淡。
“啊?”令容满腹心机全在别处, 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诚恳答复, “饿了。”
韩蛰仍旧背对着她,“想吃甚么?”
半晌后,听韩蛰说吃好了,才漱口起家,一道漫步回银光院。
热腾腾的美食近在跟前,她来者不拒,稍吹了吹,吃到嘴里尝了尝,酸甜爽口,公然甘旨!唇边不自发地勾起笑容,她昂首看向韩蛰,眉眼弯弯,“夫君做得菜都很好吃!”
“好。”令容利落应了。
很多事浮上脑海,从她最后嫁进韩家,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畴前他孑然独行,满心冷厉,长年在外驰驱,哪怕回府,也是在书房安息,甚少回到银光院,也从未想过红袖和顺,软玉旖旎。直到娶了她,垂垂的,他风俗了身边多个娇软身躯,风俗凌晨睁眼时看到她,风俗她筹办的精美早餐、捣鼓的各色糕点。
……
未几时,锅中油烧热,韩蛰煸炒葱姜,香气溢出,诱人食欲。令容也不担搁,晓得糯米排骨费时,便权当夜宵来做,只让红菱筹办做酸汤馄饨的质料,怕韩蛰单独忙不过来,又跑到他身边,端盘递菜。
好轻易等糖醋里脊出锅,令容将盛好菜的盘子捧畴昔,那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微红的光彩也格外诱人。她垂涎欲滴地瞧了半晌,强忍着没动,才想回身,却见一双筷箸伸过来,夹了块里脊,递到她跟前。
夜色薄凉,她看着韩蛰冷峻的表面,前尘旧事翻滚,俄然感觉很难过。
当晚,韩蛰没再去书房,留在了银光院。
令容切完笋尖,靠在案边,将韩蛰瞄了两眼,有些入迷。
半晌,令容才收住情感,分开他度量。
韩蛰仿若未觉,洁净利落地将食材装在盘中,看向令容时,脸上肝火尽收。
盘中最后几粒笋尖都被她抢走,暗香翠爽,齿颊留香。
他没哄过女人,这当口也柔不下态度,便将她纤秀柔嫩的手握得更牢,径直往厨房走。
令容有些歉疚,深吸口气,缓缓道:“自从进了府里,婆母心疼,小姑和蔼,伉俪待我也很好。但令容确切才德有限,没能讨长辈欢心,也不会做人办事,前前后后,为了表妹的事,给府里添了很多费事。夫君文韬武略,才气卓然,我跟在身边,只会成为累坠,也白气坏老太爷和太夫人的身子。不如送我一纸休书,令容绝无牢骚。”
……
半晌沉默,令容迷惑昂首,就见韩蛰正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