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内幕未明,但杨氏听任她被掠走,又叫人埋伏救走她,明显是要给范自鸿扣一顶挟制相府少夫人的帽子。法会昌大,又是韩蛰平叛回京的当口,动静一旦传开,必致物议如沸,杨氏将她安排在私宅,前面想必另有安排。
韩蛰怔了下,决计放轻的脚步再不收敛,两步入帐,卷着尚未散尽的夜风寒气,坐在榻上,将令容连同被褥一道揽在怀里,两只手臂铁铸似的,力道很大。
韩蛰返来,都城必会涌起暗潮,唐敦这回露了形迹,今后会更肆无顾忌,须早些设法报那一箭之仇。
“前阵子唐敦俄然有事回京,他叫我暗中尾随,回京后跟府上的韩夫人暗中联络,但不准张扬,连你也不让晓得。我藏了好些天,直到这水陆法会的圣旨下来,夫人找上我,举荐了几位妙手,让本日埋伏在后山救你。”
讨贼连连得胜,局势将定,韩镜俄然召唐敦回京时他便感觉不对劲,厥后杨氏和樊衡两边的动静递来,唐敦公然跟范家勾搭在了一处。
宽松的寝衣被蹭开,酥胸微挺,领口未系紧,稍露春光。满头青丝披垂在肩,带着熟谙的淡淡香气,身材也比拜别前饱满了很多,抱在怀里能感受得出来。暗淡烛光下,那双水杏般的双眼犹带笑意,眉梢娇媚,双唇柔滑。
但绝望过后,仍需策划,祖孙俩同归而殊途,相爷的铁腕之下,他已不成能再如畴前那般步步让步。这一番策划安排,异化祖孙间的心结龃龉,异化朝堂争斗,为免唐敦和范自鸿起疑防备,他乃至摒弃唐敦所熟谙的锦衣司不消,转而请杨氏调用了杨家的数位妙手。
冷峻肥胖的脸刚硬如旧,眼底却带些许和顺,他蓦地低头,将她唇瓣噙住。
……
两姐妹的职责便是保护令容, 方才她守在门前,飞凤守在窗后,没见半点非常, 谁晓得这么短的工夫,少夫人竟会消逝不见?
“以是――”令容坐在桌旁,瞧着他日渐锋锐精干的眉眼,“究竟如何回事?”
宏恩寺里, 杨氏午歇过后起家等了半晌, 却不见令容过来,便叫随行的鱼姑去扣门。
屋内安温馨静, 扣了数下也没人回声, 飞鸾发觉不对, 当即破门而入,只见枇杷晕睡在榻上,令容却不见踪迹,慌了手脚, 当即报予杨氏。
后山,傅益纵马疾奔,风驰电掣。
待水落石出,祖孙间必会有场争论。
管事躬身请两人入内,便没再打搅。
担忧猜测尽数变成究竟,他站在营帐外,瞧着正生火造饭的军士,眼底垂垂堆积怒意。站了半天,因邻近年节夜色暗沉,干脆叫来韩征,叮嘱他明日如常带军行进,却以巡查为由,纵马出了营帐,拣条僻静的路,奔驰而出。
而这些,却将令容卷了出来。
韩蛰!
――为她这微不敷道的儿媳,杨氏必不会动那兵戈,但若为夺回韩墨丢掉的相权,杨氏调些躲藏在京畿军中的妙手,并不料外。
这般暗害中,韩蛰能让傅益这外人插手,确切是可贵的事了。
竟然带着点歉疚的意义。
腊月尾冷冽的风刮过脸颊,入骨冰冷,令容身上穿得薄弱,幸亏傅益将披风给了她,便极力缩着。兄妹俩驰至一处山坳,离宏恩寺已颇远,傅益扶着令容翻身上马,往那马背一拍,骏马奔驰拜别。
韩蛰眸中如墨,勒缰驻马时,甜睡在暗夜中的别苑已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