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再也睡不着,懒懒地从棉被中探出头来,展开惺忪的眼睛。
又一阵风起,窗棂上的油纸被吹得扯开了一个口儿,扯开的一角跟着风势,收回扑啦啦的声响。
沈家父子白日外出劳作,平时都是她姑嫂二人在家,以是,二人的一举一动全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她皱了皱眉。
说完,她扬头分开,只留下吴兆容龇牙咧嘴,“死丫头”、“死丫头”地骂个不断。
她轻松地躲过吴兆容的进犯,三下五下,反手一抓,将吴兆容的两只胳膊紧紧缚于背后。
五年前,她掷簪发誓,吴兆容将沈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白日骂,早晨哭,家里值点钱的产业全给砸了。无法她一口咬定,就是不嫁,沈家父子数次劝说、怒斥无果后,只得接管这一究竟。
打个哈欠,神情懒惰,手随心动,纸顺手动,不一会儿,两只玩闹嬉笑的小兔子跃然纸上。
吴兆容拿了银子,天然就闭了嘴。她哭也好,闹也好,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捞到小姑子的聘礼。现在,银子到手,甭管是谁给的,才不管小姑子的死活呢。并且,一贯宽裕的公公竟然不声不响地拿出二百两白银,这可比小姑子的誓词更令她不测——不对,应当是欣喜。
她存了这份心机,天然也就不再明着找沈月然的茬儿,一家人总算风平浪静。
这一次,她松了口气,对劲地拿起补丁,贴到窗纸的口儿上去。
吴兆容时不时地纳几双鞋底儿变卖补助家用和她有甚么干系?
她双手松开,顺势一推,吴兆容借着惯力扑倒在地,爬不起来。
又在偷吃!
“好,我喜好,就像小诺你一样,没甚么用,但是很敬爱,哈哈。”
半晌,她拿起剪刀将兔子剪了个七零八落,然后攥进手心搓成一团儿,狠狠地丢进字纸篓。
少初八年三月,文池沈家。
抬脚排闼,果不其然,吴兆容正捧着一碗长粒米大快朵颐。
午后,一阵风起,窗棂上的油纸哗哗作响。
沈月然冷哼一声。
“讨厌!甚么话?”
沈月然看着剪纸怔怔入迷。
“哟,大蜜斯肯入后厨了,谨慎天打雷劈啊。”她另故意机挖苦。
丛浩笑了,笑得比春季里的日头还暖和。
尚未走近,就闻到一股诱人的稻米暗香。
“你个老女人每天窝在家里,甚么活儿也不干,我还得洗衣做饭服侍他爷俩儿,我吃口米饭如何了?”
“死丫头,想去告状是不是?我吃碗米饭如何了,我吴兆容吃碗米饭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