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颜吃了一记冷棍,也不出声,兀自举杯饮茶。
谢修雨顺着她的目光往楼上张望——却见叶未央和赵洛寒立于楼上。他正要拱手见礼,赵洛寒已先发话:“你胆量倒不小。”他说的是冷飞雪,可听在谢修雨耳中,似在骂他自作主张带了小冷来这烟花之地。
“本公子可贵带了朋友来,你忍心生生拂我面子?这楼下空空荡荡,虚设戏台岂不华侈,不如你和那位‘高朋’打个筹议,让我们出去坐坐就是。”谢修雨道。
在场很多人都识得这小女子乃是“碧落轩”弟子,曾因“玉真教”苏天璇的“缉舌令”而名满江湖。不想更年已过,此人并未学乖变巧,还是口不择言。诸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诧莫名,一时全部喜堂鸦雀无声。
“赵哥哥,”她轻声道,“你还是阿谁不管走多快,都会停下来等我的赵哥哥么?”
楚仙馆。
话说沈千柔合法移步内院,却被个莽撞鬼撞了满怀,红盖头亦掉落在地。传说新娘的红盖头不能等闲掉落,唯等新郎洞房之时翻开,不然甚不吉利。这边盖头一掉,喜娘便扯开嗓子喊起来了:“啊哟,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从速为新娘子重新盖上。
“说来也是,当日传言白一忠杀了叶庄主的新夫人,两派早已呈现裂缝。说不准此次联婚只是装点承平罢了。”
赵洛寒扫视暗里,却不见了冷飞雪踪迹,悄悄担忧这丫头又要肇事,正想离席找人,荆州“鱼龙帮”帮主举杯向他敬酒。他曾助“鱼龙帮”停歇内哄,同其帮主算是故识,现在赶上了,不得不酬酢一番。他又想,此次有龙不归和温若带人扼守山庄,还算妥当,便不再管冷飞雪了。
那坊主各式难堪,正急得焦头烂额。叶未央见是冷飞雪,遂欲请了上来,却听那小冷女人道:“我们还是归去吧……”
“且听这词,”叶未央道,“当年柳永落魄,经常流连章台楚馆,阅尽人间百媚千娇,却钟意一个叫‘虫娘’的歌姬。柳永许下承诺,若他朝发财了,定会娶她,以酬谢她的密意厚谊。只可惜,柳永运气多舛,平生也未实现这信誉。”
沈千柔哪管这很多,一下扯开盖头,睁眼一瞧,那莽撞鬼不是别个,恰是冷飞雪。但见小寒气喘吁吁,神采非常,身后还跟着“锁月楼”的谢小公子。那谢修雨手里抱着不知甚么物什,只用黑布裹着。
“你……”叶未央正要说甚么,忽听楼下一阵人声鼓噪,顿时心生不悦。想他未央公子逛教坊都是包满全场,闲人免入,本日究竟哪个不见机的敢来喧华。
“好一个忠肝义胆的赵轩主、赵大侠,失敬失敬!成日里兄弟义气、武林公道,你怕是上了瘾?哪天少林寺方丈圆寂了,你好代替他的位置,普渡百姓去罢,阿弥陀佛!”叶未央眯缝着狭长凤眼,似笑非笑。
“锁月楼”掌门白青颜也同席而坐,见妻侄与冷飞雪一道玩耍,便对赵洛寒笑道:“赵轩主,看来修雨和小冷女人投缘得紧,这等两小无猜的缘分委实可贵。”
他点头叹道:“斩断了好。”
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绮成丛。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几次饮散良宵永,鸳衾暖、凤枕香浓。算得人间天上,唯有两心同。
二人行至走廊,手倚阑干,往下望去,但见来者是“锁月楼”的谢小公子谢修雨,身边站着的倒是冷飞雪。现在,谢修雨正和坊主理论。
赵洛寒落了一子,挑眉问道:“别是你在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