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郎故意了,”温老夫人点点头,笑着说道,“祺郎常日里在太子身边,要当真地学那儒学典范,太子殿下有不当的处所,亦要敢谏敢言,高祖曾明示‘我圣朝能如此富强,多亏有那忠心不畏权者’,但亦不能健忘凡事有度,须看场合、时候的理。”
声音虽小,但被身边的温老夫人及温荣听去,茶道现在在盛京是极风雅之事,不会便罢了,不自省反而不屑别人,温荣不过一笑置之,温老夫人却皱了皱眉。
方氏听闻后眉头微皱,前几日那茶是二房祺郎自太子处得来的峨眉雪芽,汤色嫩绿敞亮、口感清醇淡雅,是极希少的茗品。峨眉雪芽使完后,便换回了夔州香雨,方氏晓得温老夫人喜峨眉雪芽的清雅,已经交代茶奴在夔州香雨中少加酥酪多添薄荷,未曾想温老夫人还是明说了不喜,如此又让二房胜了一筹。
另一边董氏已迫不及待地邀功了,“前几日的峨眉雪芽,在宫里也是罕见物,太子恰好就给了祺郎那么些,祺郎一心念着老祖母,只说这罕见物是要贡献老祖母的,本身一口也舍不得吃,巴巴儿让我交予大嫂,说做老祖母下午茶之用。”
“这两日的茶不如前日里的香。”温老夫人见耳边的聒噪没了,便吃起了茶,现在茶道在盛京大兴,贵家皆以吃茶煮茶为风雅,黎国公府亦是养了数十茶奴觉得用。
董氏每晚睡前都是冷静在内心祷念,望那大房终无子出,有朝一日如当初温世钰过到原黎国公府普通,由温老夫人做主,将祺郎过到大房去,由祺郎袭了国公爵位,如此对他们二房才是公允……
温菡见自家兄长得了老祖母夸奖,脊背又挺了起来,早忘了刚温荣给她的警省。
林氏却愣了愣,她怎不记得珩郎有说送茶与阿家呢,直听到方氏伸谢之声才恍然大悟,忙命人取了来。
本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三房在这时候回了盛京,而三房之子轩郎亦是一表人才,温世珩官居正四品下阶中司侍郎,林氏娘家又为当朝正三品大员,想到这些,董氏就心下不安,恐怕板上钉钉的事儿,再横生出枝节。
“老祖母,阿爷自杭州郡来盛京时,亦带了数饼好茶,唤作恩施玉露的,是茶谱中最正宗的蒸青茶,阿爷是筹办戌时问安时再奉与老祖母的,恩施玉露汤色清澈敞亮,香气清爽,荣娘这就命人取了交予大伯母。”温荣说话间,温老夫人一向平和笑望着温荣,听到香气清爽时点了点头,她确切是喜好峨眉雪芽的清爽醇雅。
温老夫人细心地交代董氏,祺郎是合她意的。
温荣不再诘问,撇开眼淡淡地笑着,那扇面题字哪是出自甚么大师之手,不过是尚书左仆射赵家二郎在外吃酒享食的顺手之作罢了,赵二郎在盛京倒也是一名风骚人物,只不知菡娘从那处得了这题字白面团扇,亲身缀了伽楠绿松石穗子,每天宝贝一样地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