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回到嘉怡院,唤来了常日里遣去盯梢温世钰的小厮,瞋目问道,“阿郎本日又去了哪处。”
酉时末刻,配房里各处的三彩烛台皆已点亮,白蜡尖上明晃的幽蓝烛光,映得民气阴晴不定,刚用过晚膳未几时,茹娘便因白日里玩得辛苦,偎在林氏怀里睡着了。
温荣与轩郎见方氏走了相视一笑,屋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两孩子晓得阿娘内心烦躁,早摆了棋盘,一边弈棋一边陪着阿娘。
方氏看着那支金累丝嵌三色宝石双千叶攒牡丹赤金步摇,冷哼了一声,“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又转手将金步摇递于钏儿,交代了几句。
方氏身边的婢子钏儿不由分辩地上前踢了小厮一脚,实实的棠木木屐踹得人骨子生疼,小厮跪在地上连连告饶,真真是苦不堪言,主子要去那里,如何是下人能拦的,可夜叉似的主母却只将气撒在他们下人身上……
林氏实诚地应道,“劳烦大嫂操心了,我自是无事,只是离下衙有两个时候,这城南都到城东了,可珩郎还未回府。”
“哼,李娘子、李娘子,那贱人给了你甚么好处叫得如此嘴甜,阿郎去别宅贱人那,你们如何不拦着。”方氏重重的一拍案几,面是怒容心却戚戚然,府里数十姬妾都留不住钰郎,还要养了外室连国公府都不回,不知者还道她不能容人……
西苑里温荣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林氏见已是戌时末,虽心急珩郎,但更心疼陪着她一起等的孩子,正要命轩郎与荣娘回房安息,婢子仓促来报,说是阿郎返来了。
方氏一进屋便瞧见面带郁色的林氏,忙体贴肠问是不是身子不舒畅。
温荣望着此时将大伯母视作仇人的阿娘,无法地摇了点头,说道,“阿娘,儿倒是感觉大伯母说的有理呢,阿爷哪能日日下衙便定时回府呢,京里人事要比杭州郡庞大了,如果我们小题大做,发兵动众叫了人去寻,滋扰了已安息的祖母岂不不当。”
这局棋温荣自是下得轻松,轩郎倒是愁思苦想,踌躇再三落下一子后,轻声问道,“不知大伯母为何对你们去东市有兴趣。”
而温荣听了心却格登一响,只感觉不当,男人在外与朋友吃酒作诗夜深不归,不过是平常事,若大伯母真令府里数十小厮出去找寻,作出如此大的动静弄得人尽皆知,只会叫别人当作了笑话看,说不得还会传出阿爷畏妻、阿娘善妒的恶名。
“回禀夫人,阿郎下衙后去了城西李娘子府里。”小厮战战兢兢的,非常害怕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