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之前闻言已经一愣，此时见云母此举，便感到胸口一跳，他微微皱眉，闭上了眼。
长安常日里有宵禁，但今晚月夕灯会倒是例外，夜游可至凌晨，因此这等景观甚是少见，便是白及也微微有些不测。他低头见身边云母的脸颊都被灯光照得亮了半面，可瞥见她侧脸镇静的红晕，微微一怔，内心便有些光荣那日见了晋王。故白及动了动唇，问道：“可要逛逛？”
仲秋之夜，又是十五，月色天然分外敞亮洁白，月圆如盘，配上满街灯火，美不堪收。
这莲灯比平常的小，并且看上去并不是新的，云母将它存在袖中，应当有些光阴了。
云母焦炙地挑着衣服举棋不定，赤霞低头看着小师妹搬过来的箱子，只能猜她约莫是把家都搬过来了。明显云母这会儿不是狐形，赤霞却感觉本身能瞥见一只小白狐埋身在箱子里烦躁地窜来窜去，烦躁地直摆尾巴。
白及：“……”
在小小一艘船上感觉惴惴的又何止是云母一人，他亦如是，但因神情沉寂，也就难以瞧得出来。白及喉咙滚了滚，正要开口，就见劈面的云母摸了摸袖子，从内里拿出一盏小小的莲花灯来。
似曾了解。
明显并非是第一见她，却感觉她本日格外动听，另有……
白及听到有动静便抬起了头，正巧瞥见云母惶恐地从天上落下来，他先是一愣，赶紧张了手臂接她，下一刻，恰好抱了个满怀。
云母答复时便感到有些古怪，送了她这灯的师父清楚就坐在面前，可他却不记得。不过……她垂了垂首。
此时天气渐暗，月已高深，因是灯会，橙红色的灯火应着昏色纷繁亮起，连缀一片。
赤霞实在也被云母俄然摔交吓了一跳，来没来得及脱手捞她她就掉下去了。虽说小师妹都已经成了仙，她们乘得云离地也不是很远，即便真掉下去也是没事的，但毕竟有点吓人。见云母稳稳地落在师父怀里没事了，两人看起来还反倒一下子间隔拉近密切很多了的模样，赤霞亦松了口气。她想了想，对小师妹摆了摆手，打了个号召就功成身退地回南海了，剩下云母难堪空中对刚一会面就撞见她丢了脸的师父。
云母低了头，脸上烧得停都不断不住。她这会儿已经从白及怀里出来了，规端方矩地坐在他劈面。云母瞧了眼白及的神情，抬高了声音谨慎翼翼地悄悄唤道：“……郎君。”
赤霞叹了口气，也俯身替她在箱子里翻找，时不时取一件甚么在她身上比划，一边比划，一边道：“归正师父又不会嫌你穿得欠都雅，你穿甚么他都会摸你头的。”
云母脸一红，话是这么说，可她内心老是想要看起来特别些的，也但愿师父感觉她看起来特别些。师父当她是弟子，是小狐狸，可、可她却但愿除了这些，师父对她还能再有点别的甚么，再有些更奇特、更含混的……
平常这不过是个称呼，可彻夜在垂垂昏黄的霞色当中，他却俄然从她唇齿间收回的声音里听出了些别的意味来。白及心神一晃，闭了眼沉了沉心，才重新平静下来，他再次展开眼，起家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