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大先生往有为州去了。又过了十多天,宗师牌到,按临凤阳。余二先生便束装往凤阳,租个下处住下。这时是四月初八日。初九日宗师行香,初旬日挂牌收词状,十一日挂牌考凤阳八属儒门生员,十五日收回世员覆试案来,每学取三名覆试。余二先生取在内里。十六日出来覆了试,十七日收回案来,余二先生考在一品级二名。在凤阳一向住到二十四,送了宗师起家,方才回五河去了。
话说汤镇台同两位公子商讨,清算回家。雷太守送了代席四两银子,叫汤衙庖人备了酒菜,请汤镇台到本身衙署饯行。启程之日,阖城官员都来送行。从水路过常德,渡洞庭湖,由长江一起回仪征。在路无事,问问两公子常日的学业,看看江上的风景,不到两十天,已到了纱帽洲,打发财人先回家摒挡驱逐。六老爷晓得了,一向迎到黄泥滩,见面请了安,弟兄也相见了,说说故乡的事。汤镇台见他油嘴油舌,恼了道:“我出门三十多年,你长成人了,如何学出这般一个下贱气质?”厥后见他开口就说是“禀老爷”,汤镇台怒道:“你这下贱,胡说!我是你叔父。你如何叔父不叫,称呼老爷?”讲到两个公子身上,他又叫“大爷”、“二爷”,汤镇台大怒道:“你这匪类,更该死了!你的两个兄弟,你不经验照顾他,如何叫大爷、二爷?”把六老爷骂的低头沮丧。
未几几日。余有达公然辞了仆人,清算行李回五河。他家就在余家巷。进了家门,他同胞的兄弟出来接着。他这兄弟名持,字有重,也是五河县的饱学秀才。
毕竟书子里说些甚么,且听下回分化。
那日,余有重接着哥哥出去,拜见了,备酒替哥哥拂尘,细说一年有馀的话。吃过了酒,余大先生也不往房里去,在书房里,老弟兄两个一床睡了。夜里,大先生向二先生说要到有为州看朋友去。二先生道:“哥哥还在家里住些时。我要到府里科考,等我考了返来,哥哥再去罢。”余大先生道:“你不晓得,我这扬州的馆金已是用完了,要赶着到有为州去弄几两银子返来太长夏。你科考去无妨,家里有你嫂子和弟妇当着家。我弟兄两个,原是关着门过日子,要我在家怎的?”二先生道:“哥这番去,如果多抽丰得几十两银子,返来把父亲母亲葬了。棺木在家里这十几年,我们在家都不安。”大先生道:“我也是这般想,返来就要做这件事。”
那一日,门上人出去禀道:“扬州萧二相公来拜。”汤镇台道:“这是我萧世兄。我会着还认他不得哩。”赶紧教请出去。萧柏泉出去见礼。镇台见他美如冠玉,衣冠儒雅,和他施礼奉坐。萧柏泉道:“世叔恭喜回府,小侄就该来存候。因这些时,南京翰林侍讲高老先生乞假回家,在扬州过,小侄陪了他几时,以是来迟。”汤镇台道:“世兄恭喜入过学了?”萧柏泉道:“蒙前任大宗师考补博士弟子员。这领青衿不为稀少,却喜小侄的文章前三天满城都传遍了,公然蒙大宗师赏鉴,可见甄拔的不差。”汤镇台见他说话聪明,便留他在书房里用饭,叫两个公子陪他。到下午,镇台本身出来讲,要请一名先生替两个公子讲举业。萧柏泉道:“小侄迩来有个看会文的先生,是五河县人,姓余名特,字有达。是一名明经先生,举业实在好的。本年在一个盐务人家做馆,他不甚对劲。世叔若要请先生,只要这个先生好。世叔写一聘书,着一名世兄同小侄去会过余先生,便能够同来。每年馆谷,也不过五六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