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恶俗当中,亦藏俊彦;
要犯余持,系五河贡生,身中,面白,微须,年约五十多岁。的于四月初八日在有为州城隍庙寓所会风影会话,私和性命,随于十一日进州衙关说。续于十六日州审录供以后,风影备有酒菜送至城隍庙。风影共出赃银四百两,三人均分,余持得赃一百三十三两有零。二十八日在州衙告别,由南京回五河客籍。赃证确据,何得讳称并无其人?事关宪件,性命重情,烦贵县查照来文事理,星即差押该犯赴州,以凭审结。望速,望速!
知县接了关文,又传余二先生来问。余二先生道:“这更有的辩白了。生员再细细具呈上来。只求太父师做主。”说罢下来,到家做呈子。他妻舅赵麟书说道:“姐夫,这事不是如许说了。清楚是大爷做的事,他左一回右一回雪片的文书来,姐夫为甚么本身缠在身上?不如老诚恳实具个呈子,说大爷现在南京,叫他行文到南京去关,姐夫落得洁净无事。我这里娃子不哭奶不胀,为甚么把别人家的棺材拉在本身门口哭?”余二先生道:“老舅,我弟兄们的事,我自有主张,你不要替我焦心。”赵麟书道:“不是我也不说。你家大爷常日脾气不好,获咎的人多。就如仁昌典方三房里、仁大典方六房里,都是我们五门四关厢里铮铮响的乡绅,县里王公同他们是一小我,你大爷偏要拿话获咎他。就是这两天,方二爷同彭乡绅家五房里做了亲家,五爷是新科进士,我闻声说就是王公做媒,择的日子是出月初三日拜允。他们席间必然讲到这事,彭老五也不要明说出你令兄欠好处,只消微露其意,王公就明白了。当时王公作歹起来,反说姐夫你藏匿着哥,就耽不住了。还是依着我的话。”余二先生道:“我且再递一张呈子。若那边催的紧,再说出来也不迟。”赵麟书道:“再不你去托托彭老五罢。”余二先生笑道:“也且慢些。”赵麟书见说他不信,就归去了。
数米量柴以外,别有经纶。
睡到四更时分,门外一片声大喊,两弟兄一齐惊觉,瞥见窗外通红,晓得是对门失火。仓猝披了衣裳出来,叫齐了邻居,把父母棺木搬到街上。那火烧了两间屋子,到天亮就救息了。棺木在街上。五河民风,说棺木抬出门,再要抬出去,就要贫民家。以是众亲朋来看,都说乘此抬到山里,择个日子葬罢。大先生向二先生道:“我两人葬父母,天然该正端庄经的告了庙,备祭辞灵,遍请亲朋会葬,岂可如此草率!依我的意义,仍旧将棺木请进中堂,择日出殡。”二先生道:“这何消说!如果要穷死,尽是我弟兄两个当灾。”当下世人劝着总不听,唤齐了人,将棺木请进中堂。候张云峰择了日子,出殡归葬,甚是尽礼。那日,阖县送殡有很多的人,天长杜家也来了几小我。自此,传遍了五门四关厢一个大消息,说余家兄弟两个更加楞串了皮了,做出如许倒运的事。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这文书回了去,那边再不来提了。余二先生一块石头落了地,写信约哥返来。大先生返来,细细问了这些事,说:“全费了兄弟的心!”便问:“衙门使费一总用了多少银子?”二先生道:“这个话,哥还问他怎的?哥带来的银子,摒挡下葬为是。”
余二先生和代书拱一拱手。只见桌傍板凳上坐着一小我,头戴破头巾,身穿破直裰,脚底下一双打板唱曲子的鞋,认得是县里吃荤饭的朋友唐三痰。唐三痰瞥见余二先生出去,说道:“余二哥,你来了,请坐。”余二先生坐下道:“唐三哥,你来这里的早。”唐三痰道:“也不算早了。我绝早同方六房里六老爷吃了面,送六老爷出了城去,才在这里来。你这个事,我晓得。”因扯在中间去,悄悄说道:“二先生,你这件事虽非钦件,将来少不得打到钦件里去。你令兄现在南京,那个不晓得。自古‘地头文书铁箍桶’,总以当事为主,当事是彭府上说了就点到推行的。你现在作速和彭三老爷去商讨。他家一门都是龙睁虎眼的角色,只要三老还是个大德人,你现在着了急去求他,他也还一定计算你常日未曾在他分上周旋处。他是大福大量的人,你能够放心去,不然我就同你去。论起理来,这几位乡先生,你们常日原该联络,这都是你令兄太自大处。及到弄出事来,却又没有个靠傍。”余二先生道:“极蒙体贴,但方才县尊已面许我回文。我且递上呈子去,等他替我回了文去,再为考虑。”唐三痰道:“也罢,我看着你写呈子。”当下写了呈子,拿进县里去。知县叫书办据他呈子备文书回有为州。书办来要了很多纸笔钱去,是不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