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从夜刺手中接过摆着白绫的托盘，递到董晴面前。
“既是明知何必再问？”
双脚俄然落空依托，董晴蓦地下坠，脖子挂在白绫上。
接过白绫，董晴昂首看了看房梁：“房梁如此之高，我如何将之搭上？”
“不必你再劳心。”甄宓说道：“你我暮年了解。虽说友情不深，毕竟也是故交。一日香消玉殒，我心中也是难过。”
柔嫩的双手扶着夜刺肩头，董晴踏上他们的手臂。
一名夜刺上前，从董晴手中接过白绫，纵身蹿向房梁。
点了下头，甄宓欠身说道：“请董夫人上路！”
“你非看重。只是攀附！”甄宓说道：“不知嫡子将至，欲入袁家唯有奉迎庶子。待到二公子进入上蔡，你便毫不踌躇投怀送抱……”
昏黄的光芒照在董晴脸上，她的神采显得有些蜡黄。
“还是白绫！”董晴说道：“利刃入心，虽可死的畅快，女儿家身躯又怎容污得？毒药入口，我便会想起短命孩儿。倒是白绫，虽是死时难过，却可留得明净！”
悄悄感喟，甄宓说道：“当年你为上蔡董家蜜斯，虽非贵胄血脉，却也活的清闲，因何到了本日地步？”
两名夜刺同时抽手，撤步一旁。
“董晴！”在一旁听着董晴与甄宓说话，念儿再没能忍住，厉声诘责：“袁家待你不住，你却因何到处针对公子？”
“知你情意，我又怎肯允你吊颈高阁？”甄宓说道：“三样物事，你还可任选其一！”
“你等在邺城行诸多之事，公子回返不过刹时则已停歇……”
董晴惊诧凝睇甄宓。
甄宓向夜刺使了个眼色。
房间里点着两盏油灯。
董晴曾有身孕，甄宓也是晓得。
“看重……”甄宓冷冷一笑：“看重五公子，你当年因何又随了二公子？”
双脚落地，他拱手一礼，对甄宓说道：“白绫健壮，当可一用！”
火光投射不到的角落，暗影与光影交叉，给氛围增加了多少诡异。
单手勾住房梁，他把白绫往其上一搭。
兄弟相争、内哄深重，袁旭回到邺城，也是有力逆天！
“显雍身在那边？”甄宓问道。
“因何如此？”
“真的停歇？”董晴微浅笑道：“他不过掌控局面罢了，至于袁家已是有力回天！”
“曹操迟早还会再来，五公子可敢将袁家紧攥手中？”董晴俄然问道。
不管守下去，还是投入袁熙度量，董晴的挑选必定都只是悲剧！
她甚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粉嫩的颈子搭上打着活结的白绫。
“五公子回返，迟早得知本相，他不来寻我，必是你来。”
“利刃、毒药、白绫。你可任选一样。”
“依你所行之事，纵使粉身碎骨也难以赎罪。”甄宓说道：“公子既将此事交我，我便给你个挑选。”
“天下之大，众生纷繁。鬼域路上，长幼来往。”甄宓说道：“你安知必然可遇你那孩儿？”
“天下之大，可有我容身之处？”董晴落寞的说道：“纵使逃脱，我又将何往？”
扯住白绫，董晴看向甄宓。
此中一人对董晴说道：“夫人踩着我二人手臂，必不至摔着！”
“高阁了望一览邺城。”董晴说道：“我虽身故，在天之灵却可看着袁家。我要看着袁家落败，要看着邺城终入敌手。若可如此此生不妄！”
被她问的一愣，董晴脸颊顿时一红。
“孩儿因袁家而死。”董晴说道：“如果袁家不败，我那孩儿怎可瞑目？”
“不过一死罢了！”董晴淡然说道：“如有鬼域。我当与孩儿相逢。芳华不死，待到白发鸡皮仙颜不再。或许才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