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父亲反训,女童直接训道:“父亲你远在吴地十二年,也不见河东卫氏派人前来问家岳安。现在卫氏子身犯沉痾,恐命不久矣了,就派人仓促的前去吴地相召。还商定了光阴,定要在四月某日到达河东。孰不管从吴地至陈留有千里之地,一月的驰驱,累也累死。兄长们又不在陈留,家中无不足财购置嫁奁。此番又远来雒阳求于故旧,趟若故旧不帮手,又将如何?”
但此文语句的顺畅,文词之美好,比方之活泼,虽凡夫俗子也能看得明白。若以赋文的情势写出,只怕此文之美好更甚。姊姊不由喃喃的以赋文的情势念诵道:
姊姊不由呆呆的望着木柱上的赋文,心中却如潮起潮涌。这是好赋文么?就赋文的体裁而言,这只是百姓的乡间俚语。自已等人常日虽说,但多是半文半俚,还经常的引经据典,若非饱学之士,底子谈无可谈。
正被那位名唤曹孟德的中年男人偷看得浑身不适的姊姊,顿时松了口气,借机告离,来到了女童的身侧。只见那纸张上正以一种从未见过的字体誊写着绳头小字,但笔迹却如初学者那般粗细不一,有些丢脸。不过此中的笔墨却又苍劲有力,饱含誊写人的锋锐之气,这该当是武人所书。
此言一出,马车当中立时沉默下来。女童想想心中气闷,心中更悄悄地叫道:“趟若泰山羊氏也这般的待我,我必不叫他们好过。”
“忠伯,雒阳城到了没有?”一个声音稚嫩的女音问道。
中平六年三月,恰是春光光辉,遍野繁花绵簇,踏春寻游的大好时节。雒阳城中的无数达官贵胄,高门后辈或乘名驹,或驾华车,携夫君美眷四周玩耍。但是此时,正有一驾陈旧的牛车缓缓的从东南望雒阳城来,与踏春玩耍的朱紫背道而驰。
一只枯瘦的熟行缓慢的拍了女童一下,肝火腾腾的喝道:“直呼为父之名,是为不孝。劝姊姊不修品性,一意的贪玩,是为不智。企图让为父迟些嫁女与河东卫氏,让为父落空信义,是为不义。我蔡伯喈贤明一世,怎得生出你般不孝不智不义的女儿来。真是气死我了。”
一个美丽的十岁女童赶紧从马帘中探出了头,只见门路的远方东北一座庞大的城池展现在其的面前。看着足足有九里多长,高达六丈的城墙,不由目瞪口呆。口中喃喃念叨:“东都仆人喟但是叹曰:「痛乎民风之移人也。籽实秦人,矜夸馆室……”
“姊姊哄人。”女童大呼道:“我前日还见你拈花而笑,望着胡蝶痴痴发楞,可见你还是想着玩乐之事。只是父亲在侧,你又要强装淑女罢了。蔡伯喈,姊姊现在年事尚小,你就不能让姊姊迟两年再嫁与河东卫氏么?”
再看文章,开首写着《洛神赋》三字。洛神为传说中的女神,乃上古伏羲氏之女,因沉沦洛河两岸的斑斓风景,来临人间。想来是那名武人畅游洛河以后,心中有感而发,特书一文,以示先人。
吾从京都雒阳解缆,向东而游,背着伊阙,超出轘辕,路过通谷,登上景山。这光阴已西下,车困马乏。因而就在长满杜蘅草的岸边卸了车,在生着芝草的地里喂马。本身则安步于阳林,极目了望水波浩渺的洛川。因而不觉精力恍忽,思路飘散。低头时还没有瞥见甚么,一昂首,却发明了非常的气象,只见一个绝妙才子,立于山岩之旁。
一个轻和委宛的清丽声音从车中传出,说道:“姊姊暮年间就随父亲在雒阳城住过数年,早就看过了,也没甚么希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