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欲理她,径直往外头走去。
元禄一愣,半晌才道:“娘娘是听谁说的?公子珩没抱病,病了的是公子玙。”
苏代气极反笑,抚掌笑着,“好,就如你所说,本宫去看了,又能如何?”
天井里,雨雾满盈,如烟如云的覆盖着全部宫阙,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昏黄之态。
折颜手中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这是陛下送过来的一套金累丝头面,娘娘可要瞧瞧?”
她强忍着心头的沉闷,猛地回身,眸光凌厉的盯着折颜,“你要本宫如何?”
“公子珩正在知语轩照顾公子玙,主子返来取个东西,娘娘但是有事找公子珩?”
苏代一怔,斯须才缓缓道:“备仪舆吧。”
她被他逗笑了,“明显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故作深沉。我长你八岁,天然是要拿你当小孩子的。”说完便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双手不断地捏着他粉雕玉琢般的脸颊,胥珩任命的任她揉捏,心中一阵感喟,早知如许,他就不说了。
折颜悄悄承诺一声,正要回身进入殿内,忽而又立足轻声道:“奴婢传闻公子珩迩来受了风寒,娘娘可要去瞧瞧?”
“好,本宫就如你所愿。”
苏代依言,提起裙摆缓缓走至廊下:“传闻珩儿病了,我来瞧瞧。”
“懿妃娘娘如何来了?”元禄一瞧见苏代,顿时一脸喜意,捅了捅明直,笑盈盈的道,“娘娘快出去,别站在雨中,不然可得湿了衣裳。”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腐败雨①。”她神采清泠,轻启朱唇,似是从心中氤氲而出一句话,淡薄如烟,风一吹便散了。
元禄怔怔地站在一旁,神采茫然的看着她们一来一往,只感觉似有火光擦出,却半句也听不懂。
越是邻近正屋,苏代的心境倒是愈发的忐忑,脚上像是缀着千斤重的赤铁,叫她半点也挪不动脚步。
折颜抬眸直视她凌冽的双眸,当真道:“奴婢只想让娘娘去看看卧病的朋友。”
知语轩在竹意轩的西南边向,极其偏僻,可元禄带着她们从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七绕八拐,竟是不一会儿就到了知语轩的后门。
这便是南华国,山峦叠嶂,水流缠绵,偶有一扁舟顺江而下,如漂泊在江河湖海中的一片落叶,随水而逐,不知那边是归所。这,是他的表情吧,从南华到大楚,从一国皇子到他国质子,他这些年想来是过得艰巨,想到这里,她不由微微垂眸,轻声感喟一声。
苏代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躲开了,只听胥珩笑着道:“代姐姐不要拿我当小孩子,你明晓得我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