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大早,名唤伽昀的一个小仙便来拍门,拿走夜华日前措置好的公文,再带来些待批的新公文。
我傻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却说了这个。
正挑得鼓起时,半路上俄然斜插出去一只手,骨节甚清楚,也甚苗条。我觉得是迷谷,往中间让了让。却不想他偏来与我作对,专抢我手里已遴选出来的。我才觉着不对,顺着那玄色的衣袖往上看。糯米团子他爹,此番原应在九重天上细心办理的夜华君,正弯了腰,笑吟吟地看着我。
糯米团子扭捏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喜好——”
我两只脚刚着地,便见一个油绿油绿的小人从阿爹阿娘的狐狸洞里钻出来。
我奇道:“凤九比来不是做了你饭搭子,日日来给你做饭吗,难不成回她爹娘的洞府了?”
我固然不大想他来青丘做客,但人已经来了,即使是个不速之客,我青丘却夙来是个礼节之邦,天然不该当与他计算,须得拿出点做仆人的风采来,以免被人轻看了去。
待回到狐狸洞,小糯米团子吃枇杷已吃到打嗝,迷谷正贤惠地拿了把笤帚扫地上的果皮。
既然将来要继天君的位,辖四海八荒的神仙,整日里琐事缠身才与他的位分适宜。他既预定要来我青丘小住,看来归去还很有一番需求办理。
青丘本就民风旷达,不结婚便有了小娃娃也没甚新奇,何况只是交颈而卧。一众小仙自是将这当作个笑话,没等迷谷开口,已将那仙娥打了出去。
未几时,东南西北四个市都晓得,有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带了个小娃娃住到了他们君上的洞府中,那白胖胖的小娃娃唤他们姑姑作娘亲,唤那男人作父君。
他正开了窗立在书案前赏临湖塘中的莲花。听我这么一说,皱眉道:“我想来你这里住便来你这里住,摆布你才是我的老婆,旁的人管得着吗?”
这话题看来转得不好。
夜华托腮看我半日,低低笑道:“我真不明白你,明显青丘是仙乡,却让你管理得如同凡世。男耕女织的,倒不见半点仙术道法的影子。”
我将她那篇话在心中衡量一番,除了交颈而卧、整天缠绵有些失实,其他说得也不无事理。因搞不清夜华做甚要在我这里待这么久,恰好寻了这个起因,将此事放到他跟前提了提。
我点头唔了一唔。
这么看来,夜华君他要来我青丘小住,乃是名正言顺,没谁能驳了他去。
我单觉得男人都热中于会商女人。当年我做昆仑虚小十七时,常常惹了大师兄活力,一与他聊起哪家貌美的女神仙,总能等闲化解他的肝火。却忘了此番我已不再是当年昆仑虚上儿郎身的小十七,即使男神仙也热中于会商女神仙,却定然不肯同一个女神仙聊起另一个女神仙。想必,又是我冒昧了。
夜华将菜盛起来,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她同你普通,只会在我做饭时生个火加个柴罢了。”我讪讪的,不好接甚么话。他转过身又去盛汤,轻叹了一句:“也不知碰到我之前,在俊疾山那破处所是如何活下来的。”
三哥三嫂不在府中。
迷谷蓬头垢面地立在洞门口,手上还操了柄巨大的调羹,幽怨地看着我。
迷谷抱着调羹拱手:“那知会她个甚么项目呢?”
太古神祇面貌大多出众,天吴是个异数。面貌既不出众,便在数量上弥补,是以他有八颗人头。我当年还在昆仑虚学艺时,和他友情很不错。何如厥后太古神祇应劫,他也葬身在荒火天雷当中。传闻他应劫之事,我急仓促从青丘赶来夏州,他却已只留了一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