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暗自叫苦,那里想会碰到这个彼苍大老爷,非要逼他参军,可他真的不想参军。实际上不但是他,普通百姓宁肯流浪刻苦,也不肯插手军籍。
郭大人拎起桌上的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斜睨狄青道:“说来听听,天大的事情,本批示为你担负。”
本来大宋甲士一改隋唐府兵制常例,采取招募的体例招兵,而招兵的工具多是流民和饥民。从戎虽说是衣食无忧,但也算不上甚么繁华繁华,还要刺字。刺字这一恶习在五代流行,被大宋秉承下来,目标就是为了制止兵士流亡,而当时脸上刺字的人,除了兵士,也就是罪犯和奴婢,一旦从戎后被刺字,这辈子就会被人瞧不起。
秃子点头道:“好名字。乡籍?不消问了,这里是汾州西和县,你必定是这里人了。”他大笔一挥,笔若惊蛇。狄青觉悟过来,仓猝一把抓住了秃子的笔,叫道:“官大哥,你搞错了,我不参军。”
狄青对眼泛白,忙道:“官爷,鄙人哪敢呢?只是鄙人上有八十岁的高堂需求奉侍……怎能等闲分开故乡呢?”
虬髯之人远远见到来人身材高瘦,比起参照的木人还高出几分,心中已有几分欢乐,可见那人虽长得不错,双眼倒是对子,也就是说那人的瞳孔都向鼻梁处挨近,就像一幅绚丽山川图上画了泡牛粪,未免美中不敷。
有一瘦子应道:“批示使,这百姓仿佛都不肯意来,再招十来人,说来轻易,做起来困难呀。”
这时俄然传来“嘡嘡”的几声锣响,惊起几只树荫中的鸟儿,破了春的慵懒。那颠狂的柳絮也似被惊醒幽梦,轻飘飘地落在溪水中,逐落花而去。
虬髯之人道:“那也无妨,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接父母到都城岂不更好?”收了名册,就要放到怀中,“你虽眼睛不好,但说不准更有射箭的天赋……”
狄青眨眨眼睛,头一次对这个郭大人有了些好感,深施一礼道:“郭大人的大恩大德,狄青永久不忘。鄙人还要去铁匠铺,就先走一步了。”他再施一礼,仓猝拜别。
狄青道:“免贵,不到二十。”
方才的工夫,狄青已找了四个来由推搪参军,对子眼、体弱、多病、父母年老,不想一个都不管用。
虬髯之人面色一沉,威胁道:“名册都已写上你的名字,白纸黑字,还能划去不成?你但是瞧不起我郭某吗?”
那人听到“从戎”二字,吓了一跳,斜睨到不远处招募的旗号,更是神采窜改。虬髯那人已站出来,重重一拍那人的肩头,喝道:“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万中无一,就是个从戎质料。你我非常投缘,如许吧,本来别人来从戎,总要颠末层层提拔,我关照你,你就不消考了,只要回家清算下行李,我就带你入京。今后吃香的、喝辣的,繁华繁华享用不尽。要入禁军,本来定要从厢军中提拔,你能从平常百姓一举直入禁军,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咦……你眼睛如何了?”
狄青不肯参军,只是他焦急要去做件事,因而从这里抄捷径赶畴昔,没想到竟被这个不知是锅大人还是碗大人的抓个正着。
郭大人并不禁止,回转桌后坐下,捧着酒坛子狂灌一气,重重叹口气,又道:“如何这么像呢?莫非说……”话未毕,有一县尉仓猝赶来,说道:“赵县令知郭大人招兵辛苦,特在县衙摆了桌好酒好菜,请大人赏光。”
虬髯之人高低打量着狄青,“你贵庚呀?”
那人正蹚过溪水,本来要从这些人中间绕路而过,没想到才到了对岸,就见几个禁军如狼似虎般冲过来,吓了一跳道:“各位官大哥,鄙人可没有犯事儿。”那人身材高挑,非常年青俊朗,浅笑的时候,如温暖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