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不管遇见谁,对方都笑盈盈祝贺一番,饶是他一时之间对婚事还未那般热中的人,都叫旁人说得有些不美意义了。
直到那日安冉县主拦住了他,说了一通杜云萝的好话,他才晓得两家正在议亲。
穆连潇赶快拱手告罪。
都城临水,大河之上,龙舟蓄势待发。
杜云萝恍然。
穆连潇不喜说女人们是非,何况都是以讹传讹,越说越没边的,听过了也就罢了。
杜云诺眨了眨眼,能叫安冉县主倾慕的,那面貌定是不差的,却可惜,运气多舛,娇娇轻柔的杜云萝不晓得扛不扛得起这一世福分了。
固然对那热烈的龙舟动心,杜云萝还是端方地点头:“祖母,我们听甚么戏?”
婚姻之事,本来就是长辈们拿主张,可听到满城风雨,到底心有不安,石夫人建议求圣旨时,穆连潇亦在老太君跟前出言相求。
杜云萝没有撒娇要跟着去,夏老太太悄悄松了一口气,见孙女儿灵巧,心中又是顾恤又是欢乐:“云萝想听甚么?”
与丈夫分离,被关在雷峰塔下十八年,不也是青灯古佛?
他也见到了安冉县主,对方站在十步开外,一双凤眼里只剩恨意和不甘。
因着是端五正日子,门廊前已经挂上了艾草菖蒲,杜云萝抬起洁赤手腕看了看那彩绳,这才往莲福苑去。
杜云萝这一夜歇得极好,醒来时神清气爽。
从西湖初会,唱到那雄黄酒露了本相,杜云茹俄然拿起桌上的酒盏,拿指尖沾了沾,偏过身点在了杜云萝的唇上。
唱戏人声音清澈如玉,委宛绕梁。
水面之上,遥遥一艘庞大又华丽的龙舟引了世人目光。
夏老太太心中稀有,也不看那票据,只与许嬷嬷道:“本日端五,唱个应景的,你去问问老太爷,听《白蛇传》可好?”
他一个男人,有些流言倒也罢了,莫名连累了杜云萝……
有女眷听戏,花厅里摆了个屏风隔开,杜云萝陪着夏老太太坐在背面。
“哪一名世子?”杜云琅直直问了一句,这京中勋贵数不堪数,被称作世子的,两双手都不敷数。
也只要杜云瑛,想着及笄后再要出门就难了,求了苗氏和杜云琅,又拉上杜云诺作陪,去看那龙舟。
夏老太太也忍俊不由,一把把杜云萝搂在怀里:“我们云萝又不是白娘子。”
当时老太君的惊奇模样还在面前,穆连潇深呼了一口气,他只是想,杜云萝这是无妄之灾,已经扳连了她,就不要叫她今后抬不开端来了。
杜云茹哧哧笑:“快露了本相。”
夏老太太含笑点头。
圣上指了指那龙舟顶层的大鼓:“罚你擂鼓扫兴。”
杜公甫甚是爱戏,夏老太太也喜好,杜怀平孝敬,逢年过节时,总会请了唱戏人。
如果昔日里,这等事情是少不了杜云萝的,可昨儿个才下了圣旨,她比来少不得低调本分些,免得招眼。
这两位是不爱听戏的,如何会模糊暴露等候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