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然往云山居士劈面的椅子走去。
萧奕然笑了道:“居士但是在疑虑,奕然本日的相位,并非唾手得来;奕然今时的位高权重,亦令万人俯跪谛视,奕然何故说出拱手让相位给居士,如许草率的话来?”
“方才一见,居士公然有卜算先知之能。”萧奕然笑道。
萧奕然落白子的手一顿,他凝眉道:“但是运河不得不修。沿岸的农田需求灌溉,交通也会是以便当。面前看来是个劳民伤财的工程,运河一旦完工,我国的农商经济都能获得奔腾。”
而自棋局失势,被萧奕然吃了一子后,云山居士落子常常游移艰巨,何况又要分神答复萧奕然的发问。云山居士被萧奕然吃掉的黑子,越来越多,一颗,两颗,三颗……
“是,相爷。”
云山居士神采凝重望着萧奕然,“丞相叨教。”
云山居士淡笑,“丞相请贤只是徒劳无功,我没有答复的需求。”
萧奕然笑望云山居士,“奕然请贤一定无功而返,居士定然也会答复奕然的疑问。――居士健忘本日是何日子?奕然心中亦有迷惑,居士怎可不替奕然解惑。”
云山居士笑望萧奕然道:“我虽知丞相是意欲对我激将,不过,久居山野的我,还是忍不住生起,与我朝官誉满天下的丞相的比试之心。丞相称然浮滑,我亦实在孤单。丞相可愿聊以解慰?――诗仙李太白尚且情愿令媛裘换美酒,丞相若能令我哑口无言,我出世为相,虑丞相之远虑也未为不成。甫时天高海阔,丞相可萧洒安闲;丞相若不能令我无言以对……丞相还请持续做你的丞相,虑本身之远虑。天高海阔,勿要禁止我的萧洒安闲。”
云山居士终究落动手中黑子,萧奕然一笑,手中的白子放在本来云山居士黑子的位置,吃了云山居士一子。
云山居士张望棋局,神采一变。
一时棋盘摆好,云山居士执黑子,先落棋道:“《周易》中,柔得位而高低应之。丞相觉得何解?”
萧奕然落棋道:“六四爻以阴居阴位,故称柔得位,五阳爻分家六四高低,故称高低应。”
萧奕然笑望着云山居士,“居士过谦了。居士乃隐士大能,奕然既然请贤而来,岂能让居士屈居奕然之下,做提点帮助奕然之事?”
萧奕然落棋道:“过于片面。但是从另一方面看,道天生了万物,又内涵于万物当中,万事万物殊途而同归,都通向了道,从这方面来了解,也有其公道的一面。”
云山居士摸了把下巴的黑须。
云山居士笑觑萧奕然,“丞相既然想晓得我为何不入仕为官,我便道来。多年来丞相统辖朝政,我朝朝政并未趋于败北,乃至在往腐败肃律的方向生长。由此可见,丞相固然年青,却能胜任高位。”
黑子又落。“我朝御史大人编辑文籍,把《离骚》和《春秋》相提并论。御史大人称前者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赞誉非常之高。传闻丞相不觉得然?”
云山居士微愕,旋即发笑,他望着萧奕然道:“我见丞相年纪悄悄,一时倒忘了丞相元服之年即入仕为官,时至本日,已近十年,早已坐到百官之首的位置的丞相,是我过往见过的老臣子亦远及不上的虞诈油滑,不好乱来。”
萧奕然朗笑道:“古来圣贤皆孤单。奕然便与居士坐而论道。只是论道古板,我们一边对弈,一边论道如何?”
……
萧奕然手落白子,一笑道:“御史大人称屈原和《离骚》可与日月争光,斯论似过其真。屈原沉江而死。《离骚》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亦是满篇的哀苦愁怨。我私觉得《春秋》的风格远在《离骚》之上。不过,大家所见分歧。御史大人竟日编辑史乘文籍,想来头昏脑胀,甚是辛苦。又是不伤风雅的文典,而非攸关国计民生的政见,我并未就此事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