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缓缓收着棋子,凝睇陈操之,问道:“子重兄有何苦衷?”
祝英台叹道:“清谈对弈,都是为这别时一曲啊。”
祝氏二仆灯笼照路,二婢随后,祝氏兄弟闲闲地走着,身后那桃林掩映的草屋子,淡淡的灯火映在湿湿的泥地上,一缕箫声环绕不断,穿林渡水,始终在祝氏兄弟耳畔――
陈操之与徐博士回到狮子山下徐氏书院,天已完整黑下来,陈操之谢过徐博士,带着冉盛回到桃林小筑,一起上沉默不语,到了草堂即磨墨铺纸,大书:“大道如彼苍,我独不得出”这十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
刘尚值皱眉问:“子重,你猜那陈流无能些甚么?”
徐邈早早用了晚餐,这时过来与陈操之议论声韵之学,听了这事,笑道:“君子之道三: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怕他怎的,那种不容于宗族的败类,敢来郡上造谎言,不利的是他本身。”
……
冉盛挠头道:“没对准,应当没打死,不过起码三两个月他害不了人了。”
而后数日,陈操之一去书院听讲,冉盛就撒腿一起跑到城里,去郡城各堆栈寻觅陈流,接连找了两日不见陈流踪迹,又到褚俭府第四周转悠,第四日,终究发明陈流与一个褚府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冉盛一时没重视埋没,被陈流一眼看到,心虚失容,反身就走。
陈操之不答,对冉盛道:“取我柯亭笛来。”
祝英台在桃林外停下脚步,聆听那悠远缥缈的箫声,盘桓不忍拜别,昔日走到这里,那箫声就止了,彻夜却还是遥遥吹奏,似在倾诉、似有忧思,偶然缠绵悱恻、偶然旷达狠恶、偶然一往情深、偶然如履薄冰――
陈操之看到满头大汗的冉盛,问:“小盛,你干甚么去了?”
祝英亭道:“子重兄是为定品之事担忧吗?以子重兄之才,戋戋六品官人算得了甚么!”
陈流听到脑后劲急的风声,吓得魂飞魄散,急偏脑袋,那势大力沉的一棍就砸在他左肩胛骨上,听得“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响,陈流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陈操之晓得冉盛火爆的脾气,惊问:“你把他如何样了,打死了?”
冉盛暗悔本身粗心,他原想发明陈流后偷偷跟上,在僻静处给他后脑勺抡一棒,打不死也打残他,没想到却被陈流看到他了。
陈操之淡淡道:“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来由。”
冉盛一听,“扑通”跪下,对陈操之道:“是我扳连小郎君了,我马上便走,他们抓不到我,也没法诬告小郎君。”又懊悔道:“只怪我当时没把陈流一棍打死,褚府的人又认不得我,我跑了,他们能奈我何,只是现在――”
冉盛还想补上一棍,完整成果了这个陈流,但褚府管事已经爬起家,大呼抓贼,褚府仆人也已冲过来,冉盛不是完整只知蛮干的,晓得褚府的人动不得,回身便跑,疾逾奔马,褚府仆人又如何追得上他。
冉盛惶恐道:“小郎君,你惩罚我吧――”
又行了一程,草堂箫声虽因隔得远而寒微,但因为陈操之的吹奏技能和柯亭笛异于其他洞箫的音色,固然隔了数十丈,在这静夜中仍然历历可闻。
冉盛想想这事不能瞒小郎君,便道:“小郎君,我看到阿谁陈流了。”
冉盛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既然看到了,那就没有等闲放过的,大喝一声,大步抢上去,褚府管事不明白如何回事,愣愣地站在那,被冉盛一把推倒,直追至褚府大门前,抽出藏在袖管里的短木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