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道:“王元琳神情朗悟,经史明彻,没有服散放纵的风俗,应是润儿良配,王元琳下月初会来陈家坞――”
陈操之在杜氏别墅的天师道道场一一参拜了三官帝君,然后与杜子恭入静室密谈,杜子恭自卢竦兵变以后,一向深居简出,以避祸端,陈操之却偏从卢竦叛胡提及,又历数自东汉张鲁以来天师道多次被操纵兵变,杜子恭惕然无语,不明白陈操之意欲何为?只听陈操之话锋一转,说道:“杜师乃当代最驰名誉的天师道首,有济民救民之德,岂无感于天师玄门义稠浊、粗陋陋劣、戒律废弛、流弊日多乎?”
丁幼微与润儿母女用心停在世人身后,好让陈操之先与妻儿相见,待见陈操之直起家来游目四顾,润儿这才挥手道:“丑叔,这边――”
两年前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小菲予此时已有两岁半大,身高几近赶上阿姊芳予,颀长的眼睛很象其母谢道韫,笑起来分外娇美,因为谢道韫尚在海边督建港口,还未赶返来,小菲予是由柳絮和因风带着来的――
出京前,陈操之曾就天师道之事与天子司马昱和王彪之、王坦之、谢安诸人商讨过,咸安元年的卢竦兵变让东晋君臣心不足悸,感觉天师道众常常大范围堆积,很轻易被别有用心之徒煽行动乱,以是拜托陈操之此次回钱唐与杜子恭合议,陈操之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葳蕤牵着伯真、小婵牵着芳予,两个年未满四岁的小孩儿竟然还记得爹爹,在娘亲的催促下,都上前给爹爹施礼,伯真很当真隧道:“爹爹上回申明日返来,但是都已经很多很多个明日了,爹爹才返来。”
陈操之从速畴昔拜见嫂子,丁幼微本年已三十八岁,这清丽贤惠的嫂子终究闪现光阴的沧桑,不复前几年那般年青斑斓,她的一对后代俱已成人,十九岁的宗之现在兖州为谢玄的记室书佐,来岁陈操之将让宗之到冀州为七品参军,而十七岁的润儿亭亭玉立、气质脱俗,面貌风仪更胜其母当年,隐然谢道韫后的江左第一名媛――
孙泰吃了一惊,桓温权倾倾朝野、势压皇室,福禄寿更胜桓温,那岂不是说陈操之要篡位当天子!
丁幼微含笑道:“客岁王元琳来陈家坞,润儿还与他比试了书法呢,润儿比不过人家,是道韫评定的,王元琳除了身量矮了一些别的固然无可抉剔。”
陈操之笑道:“润儿艺多,玄谈、乐律、绘画样样皆能,王元琳不善画,还是难比润儿。”
杜子恭天然晓得李守一与陈操之的干系,初阳台道院等因而陈氏的私家道院,陈操之要拔擢天师道大祭酒,为何不推李守一而要力荐他杜子恭?
杜子恭心知陈操之要奉他为天师道总署大祭酒,必有所图,现在听陈操之所言,寂然起敬,陈操之并非为己谋私利,也并非要打压他和天师道,杜子恭传道多年,深知天师道的流弊,比如男女合气术,卢竦事败后,男女合气术多为人诟病,朝廷已明令各地天师道不准聚众宣讲男女合气术,这些鼎新也是有需求的,有朝廷支撑,鼎新天师玄门义和斋戒轨制当顺利停止,当即道:“既然陈刺史不以老朽衰弊愚陋为嫌,那老朽情愿一试。”
杜子恭虽在官方很有影响力,但毕竟不能在朝堂上安身,他挟道术游走于公卿之门,天然也是驰名利之心的,听得能够作为朝廷正式承认的天师道总署大祭酒,不由意有所动,口里谦辞道:“杜某老朽矣,不堪此重担,请陈刺史另择有道之士,杜某保举明圣湖畔初阳台的李守一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