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盛耐着性子等陈操之吹罢,这才说道:“都说顾家郎君痴,我看操之小郎君更痴,郗参军都走得没影了,哪能听到这曲子呢!”
陆纳笑道:“这个轻易――嗯,刘尚值,此人我有点印象,人物轩昂,就不知书法如何?”
郗超与六个挎刀侍从牵着马,陈操之和冉盛步行,往南缓缓而行。
陈操之问:“英台兄如何会在这里?为郗参军送行吗?”
世人大多势利,见王谢权贵的郗超都对陈操之如此相敬,而他们家世、官职都比不上郗超,天然也对陈操之礼敬有加,有的还暗里测度陈操之到底是何身份,敢劈面让庾内史尴尬?遐想到庾希与桓温的怨隙,面前此人物俊美、风仪绝佳的少年陈操之就更有了奥秘感,让他们感觉深不成测。
陈操之笑道:“如何能说对付,只是本日特别成心境罢了。”
郗超含笑看着祝氏兄弟的背影在门外消逝,说道:“操之,我料那祝英亭必去而复返――”
桃林小筑坐北朝南,正申时分的阳光从祝氏兄弟身后斜照过来,映得二人漂亮的面庞光影明暗,不甚清楚。
祝英台道:“若我也归去了,岂不是听不到方才那绝妙一曲了,听了刚才这曲,才感觉之前子重兄吹笛送客还是有些对付啊。”
陈操之固然感觉有些奇特,也没多想,只是问:“介弟归去,英台兄如何不一道归去?”
刘尚值这两个月对陆机的章草《平复贴》但是下了苦功的,每日临摹三十遍,因为陈操之从陆府借出的《平复贴》是陆纳的摹贴,也就是说刘尚值实在是在临摹陆纳的章草书法,已临摹得颇具神韵。
陈操之欠身道:“郗参军,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陈操之道:“使君厚爱,操之感激不尽,操之有个要求,伏望使君恩准。”
祝英亭也从速道:“是是,鄙人祝英亭拜见郗参军。”
陈操之道:“郗参军想听我的竖笛曲,我到现在才有吹曲的心境。”说罢,就在驿亭边柳树下,执箫吹奏起来,吹的便是钱唐江上桓伊曾听过的那曲《忆故交》,若桓伊能听到,就会晓得这支曲子与客岁已大不不异,难过感慨的思路里又有前路保重、他日相逢的期盼――
陈操之道:“葛稚川先生的道院藏书极多,内里也有一些佛典,我都读了,苦学冥思,偶得‘真如’说,可与儒玄相互印证。”
陈操之道:“我再过旬日便要回籍,应当是你为我送别,英亭兄会吹竽,英台兄不会吗?到时为我吹一曲吧。”
陈操之道:“我钱唐故乡有些事,等不及了,尚值会留在这里等待,他会代我支付免状。”
祝英亭笑容可掬道:“是,鄙人祝英亭,这是家兄祝英台,郗参军莫要叫错了鄙人的名字。”
陈操之与祝英台回到桃林小筑,还能赶上徐博士讲授《焦氏易林》,秦汉以来,易学大师辈出,著书汗牛充栋,徐博士却最推许焦延寿的《易林》和《易林变占》,受徐博士影响,陈操之和祝英台比来也是研读《焦氏易林》,闲经常常相互辩难。
陈操之道:“我同亲好友刘尚值,也是此次定品的士人,我此次回籍,尚值在此留守代我支付免状,他倾慕使君风采,想在太守署衙谋一份差事,闲暇时也能聆听使君教诲,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陈操之道:“离家数月,思念老母和幼侄,想归去看望,别无他事。”
郗超点点头,说道:“谢安不出山是不可了,谢万恃才傲物,难当重担,克日在淮南都督军事,筹办北伐,恐怕失利不免――好了,不说这些,操之就送到这里吧,你下月便可遣族人赴建康拜见贾弼之了,但愿两年后在姑孰西府能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