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浓云也过来看画,一看之下,忍不住娇笑起来。
这小婢是短锄的从妹,叫黄莺,与短锄交好,不足暇就会过府去找短锄玩耍,葳蕤小娘子脾气极好,黄莺儿很喜好葳蕤小娘子。
陆纳急呼仆妇扶张文纨入内,两个稳婆也吃紧赶去服侍,陆葳蕤和张浓云另有陆湛的老婆朱氏都入内堂去了,陆始夫人贺氏也过来问讯,陈操之、顾恺之当然留劣等待动静,从傍晚一向比及夜里亥时末,这才见短锄缓慢地跑来报信,夫人生了一个男婴,母子安然!
陆始摆摆手道:“任他去,本日是你三叔父得子喜庆之日,我不想引发不快。对了,三月已至,陈操之何时出使氐秦?”
陆纳来看了两幅画像,浅笑道:“公然妙极,难分伯仲。”
陆夫人道:“既是难分伯仲,那操之和长康今后都是我孩儿的教员。”话音未落,忽觉腹中抽痛,忍不住嗟叹一声,弯下腰抚着肚子。
陆禽道:“尚未获得桓温奏书。”又道:“陈操之想建功立业,这氐秦他必然会去的。”
陆禽道:“三叔父对陈操之赏识有加,并且三叔父宠嬖葳蕤,若葳蕤不肯入宫,三叔父只怕也是不肯逼迫的。”
陆禽却对陈操之在三叔父陆纳府中自在来去耿耿于怀,说道:“爹爹方才看到陈操之否?”
陈操之心道:“史载长康画人物,喜添毫加痣,没想到先用到我头上了。”
陆始叮咛道:“葳蕤入宫为妃之事我先要和你三叔父商讨,你先不要对别人提起。”
太子洗马原意是为太子出行马前驰驱,是太子侍从官,魏晋时为清贵闲职,非世族大师有令誉者不能担负,虽是七品官,但前程无量,当年西晋第一美女人卫玠卫叔宝便是担负此职,桓温表奏陈操之为太子洗马,亦是彰显陈操之江左卫玠之隽誉,陈操之十九岁退隐,短短一年由九品掾升任七品太洗马,若不是借出使这个机遇,即便是桓温成心汲引,也是不能升迁如此之快的,毕竟江左世家大族权势刁悍,桓温也不能粉碎商定俗成的端方。
陆夫人道:“两幅画各擅胜场,这让我如何评定!”叮咛小婢去请陆纳来。
论笔法、布局、淡墨晕染的层次感,顾恺之佳耦合作的此画赛过陈操之与陆葳蕤的画作,但因为那片隐身的柳叶,陈操之把顾恺之的神情画出来了,逼真写照,正在阿堵中。
陆夫人又细看画像,又是笑,说道:“有此典故,此画越看越活泼,顾虎头的痴、阿彤的娇,跃然纸上。”问张浓云:“阿彤,你和顾虎头把操之和葳蕤画得如何了?”便移步去看,陈操之、陆葳蕤一起跟畴昔看,见淡金色的绢布上白兰花如雪,画上的陆葳蕤一袭紫色的长裙,好似婚服,侧身而立,手攀花枝,在白兰花树下亭亭玉立,清丽动听,眸子谛视着面前清峻秀逸的陈操之,陈操之正吹奏柯亭笛,目光与陆葳蕤相接,两两有情,人物衣褶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天然流利,线条紧劲连缀,如春蚕吐丝,把卫协的铁线描技法阐扬得淋漓尽致,纤细处,更胜卫协。
顾恺之极是用心,底子没在乎这边说甚么,随便承诺了一声。
陈操之便朝顾恺之道:“长康,那我说了。”
顾恺之、张浓云佳耦为陈操之和陆葳蕤的画像也已根基完成,但顾恺之仿佛不甚对劲,执笔迟疑,还想润色。
陆葳蕤“嗤”的一笑,说道:“娘亲没听阿彤提及这事吗?”
陈操之道:“刘尚值,张姨是晓得的,此次与我们一道入京,此人滑稽善谑,在晋陵驿舍投宿时,摘一片新发的柳叶,对长康说此即螳螂伺蝉自障叶也,能够隐身,长康信觉得真,持柳叶入内见张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