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高贵不高贵的事。”陈操之打断道:“服散等因而服毒,稚川先生的《玉函方》里提到过服散的坏处,发散不当导致痈疮齐发、腐败而死的不堪列举,魏晋年间的大名士皇甫谧,本身就是高超的医士,著有《针灸甲乙经》,为稚川先生所钦慕,但就是这个皇甫谧,因为服五石散,身材浮肿、四肢酸痛,痛苦得大声号叫、寻死觅活,为了行散消弭身材的炎热,他寒夏季候裸身卧于冰上,乃至于厥后得了严峻的风痹之症——”
“妙不成言啊,妙不成言!”
隆思乱襟曲,沉欢滞不起。
陈操之凝了凝神,笔走龙蛇,全诗六十字,一气呵成,笔迹偶断,但笔意相连——
陆纳道:“便是稚川先生。”
陈操之在陆纳书房盘桓了好久,却不见陆葳蕤出来,乃安闲问:“使君,葳蕤小娘子客岁感风寒以后,迩来身材可好?”
陆纳道:“蕤儿体质是很好的,四日前去华亭庄园赏梅花和兰花了,只要我儿长生的身材实在堪忧——对了操之,你既精医道,何妨也替长生诊治诊治?”
“是啊。”陆纳悠然回想道:“先伯父士衡公、士龙公与顾彦先本是同亲厚交,吴亡以后,他三人于太康初年一道应召入洛阳为官,那些北方士族把我吴人当作未野蛮的南蛮,我两位伯父拜见刘道真时,那刘道真竟说久闻东吴有长柄葫芦,问我两位伯父会不会种?真是岂有此理!另有阿谁司空卢毓之孙、卫尉卿卢珽之子卢志,自恃北方高门,竟在大庭广众中问我伯父士衡公‘陆逊、陆抗是君何人?’真是欺人太过啊,我先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我伯父岂甘逞强,当即针锋相对道‘正如卿与卢毓、卢珽尔’——”
刘尚值道:“五石散很高贵,一剂传闻要五千钱——”
但谢安现在还没出山,谢万还没死,陈操之不能对丁春秋多说甚么,淡淡道:“服五石散很有讲究,你能够去处贺铸就教服散之法。”
刘尚值道:“来德不是说曾看到小镜湖那边木楼上有人穿戴女裙走来走去吗,应当就是这个贺铸,很好笑的一个家伙,还自发得风liu俊赏呢,学何晏你也要有何晏的才学啊,只会学何晏服散、扮女人啊!”
“陆葳蕤是晓得我仲春初要来吴郡的,也晓得我客岁来时颠末端华亭,那么她四日前去华亭,是不是为了等我?”
陈操之点头无语,桓温、王羲之先且非论,阿谁谢万,是谢安的弟弟,谢安出山从政的最首要启事就是因为谢万暴病而亡,为了家属的好处,谢安不能持续隐居在会稽东山携妓优游了,陈郡谢氏在朝中没有超卓的人物,名誉职位就会降落,谢安必须出山,东山复兴的谢安好象是四十出头吧,也就是说谢万四十岁摆布就死了,魏晋名流夭寿的极多,恐怕与服食“五石散”不无干系?
愿假归鸿翼,翻飞浙江汜——
丁春秋回到桃林小筑后,还对贺铸萧洒行散之事津津乐道,还问陈操之、刘尚值要不要一起尝试服散?
陈操之一边磨墨一边赏鉴这首在当时很驰名的诗,问:“陆使君,顾彦先是谁?”
陈操之谢过陆使君嘉奖,道:“操之另有一请,久闻使君尊伯父陆平原《平复贴》精美绝伦,操之看过摹本无数,却从未得见真迹,敢请使君赐览。”
陆纳只是随口问问,没抱甚么但愿,叹道:“都是服寒石散弄出来的祸害,遍访名医,也根治不了啊。”
陆纳谈兴上来了,又道:“那顾彦先定然也有我两位伯父普通的无法之感,落寞得志、宦途险恶,更有一样的故国之思,以是三人常常聚在一起,喝酒赋诗,友情甚深,顾彦先是临去洛阳之前才结婚的,在京洛思念新妇,常写诗寄归去,我两位伯父都曾代笔为顾彦先写相思诗,非常风趣。”说罢,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