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问:“窦公子视我为多么人也?”
那窦滔尚未交卷,这苏小娘子便判陈操之胜出,可谓性急。
7、偏袒
大厅上的陈操之看到小婢呈上的回文诗织锦,就晓得他又占便宜了,这方织锦上的回文诗他前日就蒙苏骐赠送,“。露贯殊纫为襦云裁衣烂光辉是耶非孰辨之六月桑吐蚕丝冬之蕙茁新枝。”,陈操之已先揣摩多时矣,待墨浓,便提起紫毫笔以超脱秀拔的《张翰帖》式行书,按正读、反读、横读、斜读之法,在纸上一气呵成写出了十五首诗,别离是四首四言、六首五言和五首七言诗。
待见得窦滔为沈赤黔言语所激,俄然发怒撞翻几案,苏蕙吃惊低呼,从速退后数步,离竹帘远些,一颗心“怦怦”乱跳,听得窦滔大声道:“江左重人物,哼,只怕是重容止吧,陈使君是否有才,鄙人想领教领教?”
不知为甚么,少女苏蕙看着陈操之用心揣摩织锦回文诗的模样,内心羞怯不已,就好象陈操之正面劈面打量着她普通。
帘后的苏蕙不由替陈操之担忧,苏蕙也晓得江左士族后辈崇文厌武,论骑射陈操之应当是比不过这窦滔的,却听陈操之嘿然一笑,反问:“窦公子若与贵国王尚书比试骑射,胜之则由你任尚书仆射,可乎?”
沈赤黔这话骂得太狠了,陈操之立斥道:“赤黔,不得无礼。”
窦滔还在对着那方织锦左看右看、无从动手,陈操之就已经将写出的十五首诗命小僮呈给苏道质,苏道质仓促一览,奖饰陈操之的书法,即命小婢将此诗笺送去给若兰小娘子观览。
苏道质与苏骐父子面面相觑,正这时,一个小婢上前向苏道质见礼,低低的说了几句话,苏道质捻须迟疑,又与其子苏骐商讨了几句,乃道:“陈使君、窦郎君,小女若兰颇擅回文诗,新织一回文诗斑斓,共一百一十六字,两位若能从这一百一十六字中得诗十首以上,就算胜出,如何?”
陈操之浅笑,表示窦滔畅所欲言。
窦滔道:“我秦国良家后辈,诗书骑射不偏废,当今天下非是承平时,以是鄙人想向陈使君就教骑射。”
窦滔见苏道质神采凝重,心知其被陈操之说的胡汉仇隙所惊吓,不敢回归氐秦了,但窦滔能受命前来游说,当然是很有才辩的,岂甘就如许失利,当下朗声道:“陈使君所言只是苏氏宗部迁回关中之弊,未言留在平舆有何利,并且这所谓之弊也只是陈使君想当然之语,王尚书春秋鼎盛、身强体健,必能帮手圣主得成大业,古人虽多夭寿,但寿享高寿者也在所多有,远者刘玄德年四十九犹请诸葛孔明出草庐助其争霸天下,近者谢安石年过四旬始出东山,王尚书比谢安石幼年,岂不恰是大有可为之时!”
只听陈操之文雅安闲的声音应道:“不知窦公子要如何见教?”
陈操之不睬睬窦滔的挖苦之意,淡淡道:“我钱唐陈氏三年前亦是庶族,本日不也能够为国效力吗?江左重人物,真有才调,岂能无出头之地!我与子翼兄自汝阴同路而来,子翼兄沉潜有礼、晓得兵法,这等人才自当为我大晋所用,岂能为蛮夷之邦效命!”
窦滔负气道:“江左卫玠,名传九州,莫非还要鄙人面谀吗?”
钱唐陈氏结合范阳卢氏等六姓由庶族而入士籍,此事鼓吹极广,苏道质父子天然也曾听闻,现在听陈操之所言,均觉虽为庶族,但未始没有入士晋升的机遇,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齐点头,盘算主张留在平舆,苏道质道:“窦郎君不必多言,我苏氏离开端平十五年,故园定然是脸孔全非,今在平舆安身立命,不想再劳累远迁。”看了陈操之一眼,又道:“陈使君仁人雅士,想必也不会见怪于窦郎君,窦郎君明日便回关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