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数骑快马自建康方向驰来,插进送行人群,顿时情面骚动,半晌后,便有人疾奔上山,倒是中领军桓秘,急唤道:“大王――大王――”
陈操之向南眺望,云山茫茫,思乡思亲之情浓烈,悄悄念诵道:“――芳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经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冉盛问:“小郎君,我们何时回钱唐?”
三十2、认错人
司马昱长叹一声,问:“报知崇德太后未?”
陈操之微微一笑,说道:“子敬兄可谓胜固欣然败亦喜,超然棋外也。”
王献之道:“我不会围棋。”
王献之转头四望,说道:“此地甚美,左太冲诗曰‘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在这亭上对弈,极风雅,我不会围棋,但听落子声亦感兴味盎然。”
冉盛道:“那最多数个月好吧。”
身着白绢长裙的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在菊花台上站了一会,见亭上对弈者、观棋者专注于棋局,无人向她傲视,不由羞恼,对会稽王司马昱道:“父王,我要到亭上观览风景。”未等司马昱承诺,双手提着乌黑长裙就朝亭上而来。
山下送行人声悄不成闻,棋子敲在棋枰上的“叮叮”声清脆如山雀啾鸣。
次日是腐败节,陈操之与三兄陈尚一早带着小婵和冉盛等人出清溪门,向南遥祭钱唐陈氏先祖,小婵、冉盛等人都是恭恭敬敬祭拜。
陈尚笑道:“十六弟就想家了吗?小盛说得轻松,建康、钱唐来回旬日,你觉得是急行军啊,人和马都吃不消的。”
小婵想起老主母的慈爱,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说道:“操之小郎君,幼微娘子和宗之、润儿此时也必然在祭奠老主母,扫墓、踏青,也会想到我们吧?”
桓秘道:“就是崇德太后命人请会稽王速回台城。”
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并未大闹半山亭,悄立一边妙赏,看看陈操之又看看王献之,感觉二人的面貌比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陈操之俊朗,王献之秀美,心道:“若得此二报酬夫婿,死亦无撼!”又想:“女子不能一身而嫁二婿,陈操之、王献之只能选其一,选谁?”贪看很久,意不能决。
陈操之看了一眼中间观棋的王献之,王献之正转头朝新安郡主望去,只一眼,就回过甚来,凝睇棋局,苗条的手指在膝上悄悄弹动,好似在操琴。
王献之一愕,问:“错认谁了?”
陈操之点头道:“对了,我也要学着骑马,琴棋书画、儒道释玄勤奋也够久了,学会骑马也是合用的本领。”
桓秘道:“台城急报,天子饵长生药过量,致中毒,在宫中发怒狂叫,宫人辟易,莫敢近前,请大王速回台城省视。”
王献之见陈操之蹙眉思考,便安抚道:“子重兄也莫烦心,新安郡主言语无忌建康着名,她已嫁了桓仲道,如何还能嫁你,谈笑罢了。”
司马昱道:“马上出发。”
傍晚时,顾悯之从台城回府,说天子司马丕昏愦不能视事,百官奏请崇德太后褚蒜子再次临朝摄政。
陈操之真是啼笑皆非,方才他还在为王献之担忧,怜悯王献之为顺从新安公主的婚事而自残双足、顾恤郗道茂被逼分开乌衣巷的惨痛和孤苦,千万没想到司马道福锋芒一转冲着他来了,“你等着,我必嫁你!”这是甚么话,这语气的确是寻仇啊,好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江思玄向陈操之一点头,说了声:“他日再续此局。”大步下了半山亭。
陈操之笑了笑,说道:“新安郡主能够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