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与谢玄回到坞堡西楼,戴逵与顾恺之在对坐论画,戴逵见陈操之返来,欣喜道:“戴某来钱唐,只为赏陈操之的妙曲,没想到操之的花草画法亦别具一格,你这真是本身揣摩出来的?”
谢玄皱起的眉头又伸展开来,笑了笑,说道:“我敬子重的才识和品德,只是家属好处当头,我还要再问一句,家姊是否向你承诺过甚么?”
陈母李氏强自坐起,虽无外人在场,但因戴逵是专为她鼓琴,不能失礼,要端坐恭听。
顾恺之道:“每日这一刻,真让人俗虑全消。”
陈操之心想:“这你早就晓得的啊,看来要问的不是这个。”点头道:“是,在曹娥亭上略坐了一会。”
谢道韫蹲下身子,将润儿拉到膝前,刚说的一声:“润儿好。”就听陈操之的声音道:“英台兄,又见到英台兄了。”
古琴曲与洞箫曲大不不异,琴曲若断若续,音断意存,而洞箫曲则来去流转,少有停顿,琴曲改编成箫曲是很难的,陈操之把嵇康的琴曲改编成洞箫能够吹奏的《青莲曲》但是费了大工夫,不过只要母亲喜好,那再难都要去做。
柳外夕阳,秋光映水,陈家坞的春季静美得仿佛世外桃源,坞堡靠西一侧,有一大片菜畦,秋冬之际,芥菜、萝菔、白菜青绿敬爱,另有累累垂垂的黄瓜和秋茄,来圭在打水灌园,来圭老婆赵氏赶着一群明白鹅从小溪边返来,这些鹅是客岁才开端养的,约有三十余只,乌黑的羽毛、长长的脖颈,“吭吭”地鸣叫着――
谢玄问:“那么子重有没有向家姊承诺过甚么?”
陈操之道:“我母风烛残年,我何忍远行,我已放弃建康之行。”
戴逵又讲画面的黑与白、动与静、强与弱,疏与密、虚与实等等的对比,把绘画情势之美讲得极透辟,不但陈操之,顾恺之也听得出神,感受大受裨益。
陈母李氏道:“汝父曾说这戴先生鼓琴江左第一,娘看到戴先生有个孺子抱了琴上去,却一向未听到戴先生弹奏,娘想听戴先生鼓琴――”
三十3、谢道韫的承诺
谢玄不由动容,沉默半晌,叹道:“子重纯孝,让人起敬,但是失此良机,也实在太可惜了!”
陈操之待母亲睡下,上楼向戴逵请录了《渔父》琴曲,顾恺之听闻陈母爱好此曲,笑道:“子重何不向戴先生学琴?那就省了改成竖笛曲的费事了。”
……
谢玄斜飞的双眉渐渐竖了起来,眼睛眯起,漂亮的脸庞有一种威煞之气,却听陈操之持续说道:“我说8、玄月间徐邈来我这里时,我会与徐邈一道前去东山拜见安石公,到时再与英台兄一聚,只是当今我母切身材欠佳,只能践约不能前去了。”
陈操之黑而秀密的眉毛微微拧着,侧头看着谢玄的眼睛,说道:“有过承诺――”
戴逵在陈家坞盘桓了三日,玄月二旬日一早分开钱唐回剡溪,约陈操之今后去剡溪相聚,谢玄还是留在陈家坞,等候谢氏入京的船来钱唐。
陈操之沉默久之,谢玄也不催问,只是目光炯炯盯着他。
陈操之道:“学竖笛三月,学琴三年啊。”
箫声消逝,冷风拂来,玄月十七,明月正圆,冷冷洒落一地月光。
陈操之笑道:“好,待我来引发戴先生鼓琴之兴趣。”便取出柯亭笛,悠悠吹了两支曲子――《忆故交》和《青莲曲》……
陈操之回到二楼母亲寝室,说道:“娘,戴先生要鼓琴了。”
正说着,足音跫跫,陈操之上楼来了,向戴逵见礼道:“家慈久闻戴先生鼓琴一绝,想听戴先生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