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谢过,与冉盛领着众军士冒雨北行。
三月二十八日申时初,陈操之一行人来到汝阴城外,因一辆装载兵器的马车车轭断裂,世人就在路边暂歇,一面补缀车轭,一面派人向汝阴郡太守报信。
陈操之表示冉盛莫要大声,把沈赤黔叫过来,让他派两个私兵跟着前面那伙人,看他们住于那边,若能探听出是何许人就更好了。
谢道韫莞尔一笑,风致动听,侧头望着远处的淝水,内心油但是生“人生得一良满足矣”的感慨,说道:“子重本日渡淮水,约莫何日能归?”
陈操之微现讶色,细心看了此人一眼,见此人二十多岁,端倪端方,身材雄阔,骑黄骠马、佩双刀,却又不是武弁装束,只是平常布衣罢了,陈操之行礼道:“多谢,些许小事,不敢有劳。”
谢道韫将笠带系在颌下,抬眼问:“子重,如许的暴雨你如何过河?”
两名沈氏私兵领命而去。
陈操之探身从谢氏老仆手里接过那顶竹笠,伸臂给谢道韫戴上,蓦地发明谢道韫胸前襦衫湿了一片,隐现胸乳表面,本来谢道韫急着披蓑衣是为了讳饰这个!
陈操之看了冉盛一眼,说道:“难怪城北那间堆栈要叫始平堆栈,这是不忘故乡啊。”又问那军士可知苏骐之名?
黄小统和另一名谢氏老主子速将蓑衣竹笠递上,陈操之先戴竹笠再披蓑衣,再看谢道韫,倒是先接蓑衣披上,脸上顿时雨水纵横,纶巾蔫湿。
陈操之一笑,说道:“能交友一些流民宗帅老是功德,汝南平舆恰是我们必经之路,明日便与他们同业。”
谢道韫表情镇静,扬声道:“我曾见子重手抄《淮南鸿烈》,其卷十六说山训里的一段话我深爱,子重可知是哪几句?”
陈操之浅笑道:“耳熟!仿佛是那日在寿春城南碰到的流民盗。”
陈操之点点头,好言嘉奖两句,让两名沈氏部曲下去歇息,命人请驿丞来,那驿丞晓得陈操之是出使氏秦的国使、六品太子洗马,好生相敬,闻知陈操之有请,从速来了,陈操之向他叨教汝南苏家堡之事,驿丞倒是答复不上来,只知苏家堡是在平舆县,距此两百余里。
冉盛环眼圆睁,惊怒道:“待我带人赶上去,将那伙贼子尽数擒了。”
这时,一行4、五十人自南而来,有骑马的、有步行的、有推着辘轳车的,俱是精干男人,从陈操之等人身边颠末时,见军士在修马车,那为首者还在顿时向陈操之拱拱手,彬彬有礼地问:“这位使君,可有需求鄙人效力的吗?”
“苏道质?”陈操之沉吟不语,感觉这名字比较眼熟,仿佛是史传上的着名流物,却一时记不起究竟是何人?
段思的家将段钊、黄小统、冉盛及其部下三百军士、沈赤黔与二十沈氏私兵、另有两名氐秦使者、以及谢道韫的十余名私兵家仆都在山劣等待上路,陈操之和谢道韫驰下山时,麋集的雨线就象大幕自北向南拉开,很快追上未戴雨具的陈、谢二人。
厚重的雨云尚未占有全部苍穹,云隙间,可见碧天如洗,让人希冀天外风来,俄然吹尽云霾。
陈操之道:“昨夜已与袁刺史说定,多派几艘大船,这几日淝水与淮河上游雨不大,水势尚未大涨,现在抢渡还来得及,若拖到午后,水就涨上来了。英台兄就此别过吧,回程保重,谨慎盗贼。”
淝水东流,在凤台峡山口汇入淮河,陈操之一行待雨势稍歇,便乘战船抢渡淮河,然后延淝水左岸北行数里以后,转道向西北,前去两百里外的汝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