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放的很轻,执起她的手,放在本身的眉间,微微低下头。在谢拂池迷惑的目光中,眉心垂垂闪现一抹银色的印记,冰冷而崇高。
细雨滴在庭中的芭蕉叶上,衬着穿过回廊起起落落的风声,反而显出一种格外的沉寂。
他微微抿唇,那点深藏在心底的不甘,那抹蠢蠢欲动,被他死力压抑,却仍然在沉寂无声时讽刺他的心魔,在她安然与和顺中,如跌碎在阳光下的薄冰。
一颗渍的恰好的玫瑰蜜杏。
他在祭典上又当众诛杀傀老,此之一来,魔界十二族昂首称臣,他这完整掌控了魔界不说,恐怕不消几日,四界都能晓得昔年的苍黎神君已经成了一方魔尊。
谢拂池突然鼻尖一酸。
他深深谛视她:“我的信奉不在天界,并且我承诺过你,毫不入魔。”
“你听我说完。”
怪不得时旻帝君用琴用剑,却鲜少涌术,而他却天生精通水行。
暌违多年的吻,却一点都反面顺。
但是他如果入了魔,又怎能再同她站在一起?莫非真要用那些手腕,让谢拂池在魔界逐步枯萎不成?
那些喧哗仿佛都很远很远,远到她甚么都听不见,她看起来还算安静,只要几次勾画茶杯纹路的手指,才泄漏出她的一丝严峻不安。
她眼中有些怅惘,“这是我在路上想好的借口,我不是为这两件东西返来的……”
她闭了下眼,“我说过,我返来要拿走虚华镜和焚妄剑。”
他默不出声,仿佛在入迷地望着天井。
他的性子比百年前可要倔强多了,谢拂池的手抵在他胸膛上:“我还没有说谅解你。”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回身就走?”
谢拂池沉默半晌,声音低下去,“那他的仇恨,也是你的仇恨吗?”
谢拂池被他这一晃,那里还记得苦不苦的事,只低头快速喝完了那碗药。口中苦涩未散,不设防又被塞进一粒冰冰冷凉的东西。
他与魔界,早已休戚与共。
“拂池。”终究还是他突破了安静,“方才不是说饿了吗?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你喝了药,再歇息一会,我们先不谈这些。”
她脾气一向挺好的,但是现在却感受本身别扭地很。既不想让他那么等闲地得逞,又不完整想推开他——
他从没想过谢拂池的言下之意是这个,在魔界无数个日日夜夜,魔息无孔不入,时而如沸水煎熬,时而如蚂蚁噬骨。
他如何能走呢?她都没有说要谅解他。
谢拂池的确不想理睬他:“有辨别吗?”
谢拂池抚摩着他眉心的印记,在格外冗长的雨滴声中,一时连思路也迟缓起来,“但是……这里是魔界,没有灵气,你如何……”
上神之印。
他们明显都在奔向对方,为何还是错过了这么多年。
在她昂首的顷刻,一双手蓦从屏风后蓦地伸出来,将她搂进怀中,重重覆上那双他觊觎好久的唇。
“你们”这两个字格外刺耳,时嬴又气又好笑地屈指弹她的脑门,但触到她的脸到底只是悄悄点了下:“你在担忧魔界,还是担忧我?”
她和他沉默地对视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谁也不肯先让步。
净水瓷瓶碎了一地,海棠花枝落在地上,横斜疏逸,肆意妖娆。
庭外必定是又下大了,不然耳边如何会像落了一场阵容浩大的雨,眼眶都随之出现潮意。谢拂池动了动唇,艰巨地吐出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