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是片场背景。穿长衫的江怀舟背对镜头站着,打扮镜里映出他的脸——和林叙几近一个模型刻出来的眉眼。阿阮背对镜头坐在镜前,旗袍领口紧了两颗盘扣,乌黑后颈上浮着淡红指痕。
“别转头……”林叙下认识后退半步。
女人还是转过脸来。残损的胶片让她的面庞扭曲成波浪纹,但此次林叙看清了她脖子上的掐痕——五道青紫色指印从耳后蔓到锁骨。
放映机转动的声音俄然在空荡的剧院炸响。
深夜十一点,林叙把新发明的胶片夹进机器。
老头喉咙里滚出痰音,手指着观众席第六排:“要问死人话,子时坐那儿看。”
林叙抄起消防斧冲上二楼,月光从气窗漏出去,照亮满地散落的剧照。阿阮穿戴分歧旗袍的剧照相纸钱铺了满地,每张照片的嘴角都被烧出焦洞。
观众席第六排不知何时坐了小我影。月红色旗袍在黑暗里泛着幽光,梳子刮过甚皮的“沙沙”声像指甲在挠铁皮。
喜好深夜诡事怪谈录请大师保藏:深夜诡事怪谈录小说网更新速率全网最快。
最底下压着张双人合照。江怀舟搂着阿阮的肩,背后是永光剧院无缺的鎏金招牌。林叙翻过照片,后背用红墨水写着:“最后一镜,她真的死了。”
老洁净工提着扫帚站在剧院门口,影子被落日拉得老长。他昂首看了眼林叙,浑浊的眼球动了动,俄然回身往背景走,木拖鞋敲在水泥地上“哒哒”响。
林叙抱着檀木盒往放映室走,颠末扮装间时俄然绊了一跤。腐朽的地板裂开个洞穴,半截月红色衣料卡在裂缝里。他拽出那件旗袍时,霉味里裹着股铁锈气——衣衿上有片褐色的污渍,边沿发硬,像是几次渗入又晾干的血。
次日上午十点,林叙按着老报纸上的地点找到愚园路213号。江怀舟暮年隐居的小洋楼早被野藤吞噬,雕花铁门倾斜着,门锁锈成一块红疙瘩。他从生锈的邮箱缝里摸出半截信封,邮戳日期是1957年——江怀舟归天前三天寄出的。
林叙攥紧簪子要下楼,身后俄然传来菲林转动声。
夜风掀起窗帘,有甚么东西“叮”地滚到脚边。林叙捡起那枚翡翠簪子时,耳边俄然响起女人的轻笑。
“您熟谙江怀舟导演吗?”林叙追上去时,扫帚柄“咚”地横在他胸口。
荧幕亮起的白光里,梳头女人缓缓抬手,指尖穿透幕布,一滴暗红液体悬在虚空。
二楼书房的书桌抽屉卡死了。林叙用螺丝刀撬开时,木屑簌簌落下,暴露底下藏着的檀木盒。盒里塞满泛黄的信纸,满是以“阿阮”开首的手札,笔迹越今后越癫狂。最新那封只写了一半:“昨夜又见你穿月白旗袍立在幕布前,梳头的手在滴血……”
胶片盒“咔嗒”弹开,一卷贴着“终”字的菲林滚到林叙脚边。他哈腰去捡时,余光瞥见幕布在动。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像有人从后背悄悄抚摩。
荧幕骤暗。
阿阮俄然抓起梳子砸向镜子。玻璃炸裂声里,画面狠恶闲逛,镜中江怀舟的面孔碎成十几块,每块碎片都在诡异地浅笑。
档案室俄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叙冲进放映室时,菲林正在主动播放。梳头女人的背影占满全部荧幕,此次能清楚瞥见她发间插着翡翠簪子。当梳子卡在打结处,她俄然攥紧梳柄,指节泛白到近乎透明。
回到剧院已近傍晚。
林叙猛地按下停息键,盗汗顺着下巴滴在操纵台上。画面定格在镜面迸裂的刹时,那些碎片中的江怀舟……全在盯着荧幕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