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发的帆海日记摊在箱底。1998年7月14日的记录页上,钢笔笔迹被水渍晕染:";赵船副发起用活人祭河伯...王海被捆在锚链上...江水俄然变红...";墨迹在最后半页凝成血痂,纸张边沿残留着半枚带罗纹的牙印。
我摸到驾驶室时,罗盘玻璃罩里积着半指深的血水。赵老拐的旱烟杆插在舵盘中心,烟锅里燃着的竟是王海的头发。江面闪现出成片的铃兰花,每朵花蕊里都嵌着颗带血的眼球,朴重勾勾盯着货船。
倒流香的气味俄然浓烈起来。供案上的人形烟气变得清楚可辨,竟与祭台上年青的我做着同步挣扎。货舱棺材接二连三爆裂,腐臭的黑水中爬出裹着尸衣的人形,它们手腕都系着退色的海员编号牌。
两岸峭壁垂垂收窄,嶙峋怪石上钉满生锈的船钉。我攥着望远镜的手开端颤栗——那些凸起的岩石底子不是山体,而是上百艘沉船的残骸叠成的巨坟。半截桅杆戳出水面,缆绳上挂着具风干的尸身,缠满水草的颅骨跟着江风悄悄摇摆。
棺材落水处升起白玉祭台。赵老拐俄然抓住王海的腰带,将他头朝下掼向江面。王海的惨叫戛但是止,水面浮起大团头发,发丝间缠着那枚刻字的铜铃。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1998年日记上的场景正在面前重现。
货舱油布被暴风掀起一角。八口棺材不知何时挪了位置,在船面排成八卦阵型。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像血管般鼓胀,黄纸边沿卷起焦黑的灼痕。我伸手去揭最末那口棺材的符咒时,木板内俄然传出指甲抓挠声,五道凸痕在棺材盖内侧迟缓挪动。
货船驶入支流时,柴油机俄然熄火。螺旋桨搅起茶青色的泡沫,水面下模糊可见成片隆起的船脊,像无数具浸泡百年的尸骨。赵老拐往江心抛了把纸钱,燃烧的灰烬在空中凝成蛇形,指引着货船朝雾霭深处漂去。
货船冲进旋涡的刹时,统统仪器规复运转。雷达屏显现四周有八十七个挪动光点,正呈合围之势逼近。吴瘸子不知从哪钻出来,往我怀里塞了把鱼叉:";子时前必须钉死主棺,不然...";
船钟毫无前兆地连敲四十六下。钟声未歇,整艘货船俄然倾斜四十五度。我扒住舷窗往外看,江底伸出数百条浮肿的胳膊,正托着货船往旋涡中间挪动。王海溺毙的尸身浮出水面,脖颈处缠着的恰是赵老拐的金属义肢。
赤色旋涡中升起第二层祭台。此次被铁链锁住的是个穿工装裤的年青人,他转头呼救时,我瞥见了本身的脸。二十年前的本身正在祭台上挣扎,手腕流出的血在白玉石面汇成";江安号";三个字。
夜雨砸在舱顶如同撒豆。我摸到货舱暗格时,铁门把手缠着浸油的麻绳。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的八仙桌,桌腿用铁链锁着个腐臭的保险箱。暗码盘上沾着黏液,我鬼使神差地输入,箱盖弹开的刹时涌出大股黑水。
导航仪屏幕闪动两下完整黑屏,定位图标竟显现在六十千米外的旱地。吴瘸子往罗盘上撒了把香灰,指针发疯似的扭转,最后指向货舱方向。船身俄然传来剐蹭声,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抓挠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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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吴瘸子用纱布勒住我眼睛,布条浸着刺鼻的药酒味。等再睁眼时,画舫已化作满地碎木,某块残板上钉着半张船票,票面印着";江安号1998.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