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拜谢,夕若烟这才上前,同祁洛寒一左一右将祁零搀起。
“跪下。”祁零兀自点了三炷香,转头望着夕若烟,将手中的香递至她面前,“跪下。”
夕若烟在庆儿的搀扶下下了车辇,抬眼瞧见跪了一地的世人,忙疾步上前,弯身搀着祁零起家:“寄父快快请起……”
祁零推了推,尽是沧桑的眉眼尽是慈爱:“娘娘,人言可畏,端方不能丢啊!”
轻声合上殿门,庆儿回身拭了泪,却模糊瞧见黑幕中一袭紫色身影穿过廊下而来,她仓猝抬步迎上,待要跪礼,北冥风只略略抬了手,问:“传闻贵妃自祁府返来后就一向闭门不出,连晚膳也没用,究竟出了何事?”
祁零不忍,只得上前禁止她:“好孩子,好孩子你万不成如许,你父母在天之灵瞥见你这般,还不知该有多么的心疼。”
压下心头迷惑,夕若烟伸手接过三炷香,屈膝跪于面前的一方蒲团之上,对着那方无字灵位虔诚地叩了三叩。待毕,她方起家,将暗香插于香案之上,这才敢问:“寄父,不知这所供的,是祁家哪位先祖?”
祁零将祁洛寒和庆儿留在厅内,兀自带着夕若烟去了神楼。那是供奉祁家先祖牌位之地,夕若烟只去过两次,一次是认父,须得往神楼祭拜先人,已告慰先祖亡灵,招示着祁家多了她这么一个女儿;第二次便是年夜,这……是第三次。
庆儿张了张口,目光扫了眼身后一众宫人陪侍,咬了咬唇,一刹时眼眶又红了起来,带着哭腔道:“皇上还是亲身出来看看吧,主子不好,主子一点儿也不好。”
庆儿徐行走近,矮下身子蹲在夕若烟脚边,浅浅唤了声“主子”无人应对,一颗心不由疼了又疼。
夕若烟止不住抽泣,抱着祁零哭得好不苦楚,二人相依,尽数将心头郁结哭出。
祁零手撑着香案稳住身形,微微佝偻着的背脊一刹时似个斑白白叟,他痴痴望着那方灵位,泪水恍惚了双眼已看不清面前事物,却仍旧那般定定的看着,半晌未曾挪动。
旁人见此亦是有感,更遑论祁零。他已老泪纵横,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颤颤巍巍上前掺了夕若烟起家:“好……好孩子,今后没有家人陪在身边,万事都要依仗皇上,勿要再使小性子,定要好好保重,保重。”祁零拉着夕若烟的手哭得泣不成声,掩面间仿佛瞬息衰老了很多。
虽说拜别是苦,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夕若烟仍旧不时记取要保满身子,是以,便也以袖拭了泪,不再哭了。
二人握手哭得动人肺腑,旁人见了亦是不忍,好久,祁零想起甚么收了眼泪,也顺道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莫要再哭,恐伤了元气。”
柔儿?寄父竟然叫她柔儿?莫非……寄父早已晓得了她的出身?
庆儿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玄公公心知此话讲不得,正伸手扯了扯她要表示些甚么,北冥风却已然抛下世人大步流星往着殿内而去。
殿门翻开又合上,只余了身后一世人独留原地,暗自心急。
“寄父……”喉间似被甚么东西重重堵着,夕若烟捂着心口,那边一抽一抽的疼着,眼泪也似断线的珍珠链不成节制地往下落着。
额头抵着冰冷的空中发作声声轻响,夕若烟声泪俱下,哭得几乎晕死畴昔。
他复又重述了一遍,夕若烟迷惑,也不知这究竟是祁家哪位先祖的灵位,虽是供着,竟无一字,实在叫人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