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丁卯日,皇后崩于坤宁宫。
没有多想这些的时候,德珍赶紧褪下钗环佩饰,换了一身素净的绵袍子,就携秋林向坤宁宫赶去。
皇后崩殂的处所,不在翊坤宫,而在坤宁宫。
“天子。”太皇太后淡淡的轻唤,唇角恍忽含了一丝欣喜。
皇后小产暴病一事世人皆知,却一向不知皇后病况究竟如何,本日乍闻皇后崩于坤宁宫不免震惊,纷繁沉浸在各自的思路中,并没有重视到时命令六宫侧目标女子也已到了。
东暖阁表里从太皇太后一来,俱是温馨了下来,现在太皇太后又久久不说话,氛围垂垂压抑了。
不一时,暖阁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响起,有哀柔的女音哭喊“皇后”,有稚嫩的同音哭喊“皇额娘”,另有哀思欲绝的声音哭喊“主子”……由里及外,坤宁宫中顷刻沉浸在一片哀嚎的抽泣声中。
“各位小主,宫门外还等着,主子先行辞职。”带路寺人引到正殿外,打了个千儿便小跑折回。
德珍看了一眼来回穿越的宫人,手不觉的轻抚了下平坦的小腹,而后悄无声气的随众步入大殿。
太皇太后似一无所觉,半晌她叹了一口气,面上暴露浓浓的哀伤,语含深切的可惜说:“皇后是个薄命人,年纪悄悄的便走了,就让天子多陪陪她吧……让他们伉俪两人伶仃待一阵。”
透过婆娑的泪水看去,她瞥见东暖阁的里间里,满目满目标大红绸幔,以及那没烧尽的龙凤烛……
佟贵妃强忍下哀思,隔开万嬷嬷的搀扶,上前搀着太皇太后,顺着话含泪轻语道:“皇上是个重豪情的人,又和皇后十几年的伉俪情分,现在皇上只怕比谁的悲伤难过,估计还要在内里待上一阵。不如让臣妾先搀扶您一旁坐着。”
德珍如是想到,发觉太皇太后一行人已走入东暖阁,她又随众看去。
闻言,太皇太后身边的几人,面上皆暴露哀痛之色,无一不是淌眼抹泪。
心中迷惑,德珍不由又细细再看,才发东暖阁里间的隔扇门紧闭,门外跪着刘进忠等乾清宫掌事。见之不由思忖道:莫非玄烨和佟贵妃正在这里间屋,伶仃在皇后尸体前举哀?但是这也不该,皇后的尸体怎会在东暖阁里间屋子,那边是帝后合卺之地,只在天子大婚的时候,方会利用此处。
心中说不出的黯然,不知是因为殿内沉痛压抑的氛围,还是因为不能将她遇喜奉告玄烨。
太皇太后皱着眉,神采凝重,一言不发。
内里,太皇太后携着苏茉尔的手,行动盘跚的走到里间门前,侧首低目扣问道:“天子在内里多久了?”
一起上仓促而行,不时能瞥见仓猝赶去的嫔妃,便与之结伴随去。比及坤宁宫正殿,已有很多嫔妃宫人赶到,正乌压压的跪了一地,低声而悲戚的抽泣着。多因事发俄然,她们来不及筹办丧服,皆是选了一身素净的衣裳,素面朝天的来了。
白叟易伤怀落泪,太皇太后亦不例外,她眼中出现一丝泪光,长长感喟道:“说到对皇后的惭愧,哀家比你来的……”
本来佟贵妃是去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才乃至中午将到,方姗姗而来。
一时候,统统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偷窥向太皇太后。
说话之间,玄烨已扶着太皇太后在暖阁的炕上坐下,又转而扶了皇太后坐下。
昂首看去,只见劈面的东暖阁漆红隔扇门大开,能清楚的瞥见内里跪着敬嫔等主位及几位皇子皇女,却看不见佟贵妃的身影。可这个时候,佟贵妃如何还没到,实不像她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