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盛唐风月 > 第8章 有志不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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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杜士仪定了定神,便从那道童打起的竹帘处跨过门槛。绕过外头那四扇纸屏风,他这才发明,本日这飞星阁中竟不止他本来预猜中的寥寥数人,鲜明合座来宾。居中的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年纪应当很不小,头发乌黑,乍一看去仿佛慈眉善目,但再一细看,却仿佛别有几分锋锐之气。而在其左下首,便坐着本身曾经见过的阿谁太冲道人孙子方。而在右边与那主位老道平齐的坐席上,亦坐了另一个老道。

“司马先生的佩服摄生之道,传闻连太上皇都极其推许。不晓得如杜小郎君如许的病情,若佩服摄生,他日可否规复畴前的文思泉涌?”

“可贵司马先生到临嵩阳观,诸位方才既然都拜见了,现现在不劈面就教,更待何时?”

孙太冲是在坐世人中独一见过杜士仪的,当下少不得起家替他一一引见,观主宋福真以后,他便立时转向了那两鬓霜白的道人,“这位是露台山的司马先生,他那位从者想必杜小郎君已经熟谙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遭此横祸,我方知亲情宝贵,不然也没有现在重见天日,更不会感觉否极泰来,反倒耿耿于怀所谓江郎才尽。”

这一番半是戏谑半是当真的话,听得座上世人无不莞尔一笑。而事涉本身,司马先生都已经答了,杜士仪便不慌不忙地说道:“大病得愈已是得天之幸,若再苛求其他,未免太不知戴德。不能为文学雅士,一定不能为法吏;不为法吏,一定不能精研技艺上阵杀敌;即便文不成武不就,一定不能为书蠹;不能为书蠹,总还能为农家汉!”

“这是……”

“杜小郎君,这是宋观主。宋观主,这便是京兆杜陵杜十九郎。”

“十九郎可真是朱紫多忘事啊!鄙人柳惜明,也常呼朋唤友去樊川杜曲玩耍,故而这些年见过十九郎好几次了。”

“城南韦杜,关中巨族,世代簪缨,樊川之盛,便在此二姓。樊川杜曲杜十九郎的名声,京兆府高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道长就不消再讲解了。杜十九郎四岁能文六岁能诗,不猜想我本日又在嵩阳观一睹风采。”他说着微微一顿,旋即笑着说道,“提及来,我和十九郎还曾经见过数面,十九郎莫非不记得了?”

见多了那些史乘文籍中出没的各色神棍,此时现在听这司马先生如此一番干脆利落的话,现在对神佛半信半疑的杜士仪不由暗自喝采。再看座上其别人亦是几次点头,本来觉得本日这一遭必然难捱的他少不得打起了精力。公然,接下来便一再有人发问,题目从其《坐忘论》中的收心断缘,到《天隐子》中的渐法入道,再到所谓的佩服疗病。他正听得兴趣勃勃的时候,方才被他反诘以后就一向沉默不语的柳惜明俄然再次开了口。

“杜小郎君,已经到了。”

说是道观,这气度竟过于樊川杜氏那几家世代仕寺人职颇高的几户人家!

观主宋福真仿佛没发觉到方才室内满盈着的难堪似的,径直做了收场白。直到这时候,杜士仪方才明白,本日本身应邀而来并不是他所求司马黑云之事已经有了端倪,而是恰逢另一场嘉会。就不晓得这位本身底子无从得知的司马先肇究竟是何方崇高,竟然不但羽士,就连洛阳也有人特地闻风赶来,此中不乏王郑著姓。想着想着,他不由猎奇地抬眼打量其人,却不防目光和对方碰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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