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拿上衣服出来,李政正在厨房里烧水,水流哗哗注入热水壶,他低头扶着灶台,闻声声音也没昂首看。
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早晨周焱靠在床头看书,边看边拿本子扇风。
傍晚靠了一处岸,堤坝高立,靠着江水的处所竟然有一洼小田。
周焱咳了两声。
凌晨江上风凉,周焱吹了十几分钟的风,终究瞥见了远处一艘小小的手摇船,她赶紧回身面对驾驶舱,挥动着小红旗,边挥边喊:“有船过来了!有船过来了!”
满天繁星,这里气候好,周焱抬头望着,问:“今晚如何这么风凉?”
李政说:“出去给我导一下。”
灯胆仿佛暗淡了些,模糊能闻声灯芯收回“嗞嗞”声,橘色的光晃了一下,像人的心跳。
李政把蚊帐和席子扔上了船顶,再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周焱抬头看了看,握住梯子,渐渐往上爬,还差最后几步,上面的人蹲了下来,将她一拉。
李政问:“下过田么?”
船舱里太闷热,电扇也没开,破窗户外也没有风送出去。额角有汗滑下,又沾住了头发,周焱撇开了点,把汗抹掉。
“……嗯,你呢?”
彻夜夏风清冷。
李政看了她一眼:“嗯。”
谁都没答。
周焱摸了摸蚊帐,问:“你这个买了多久了?”
周焱问:“正对着来船了呢?”
周焱放下书,跟着他出来。
周焱低着头,摘下书包,轻声问:“你如何还没走?”
拔完了青菜,李政踩着田边,就着江水洗去手上的泥。周焱学着他的模样洗了洗,回到船上,炒了一盘菜,味道还不错。
“炒面这么便宜?”
周焱:“……”
李政方向盘朝右一把,一艘划子从左边驶来。
没沾枕头,中间隔开两个拳头,看了会儿星星,他绷动手指上的发圈,垂垂有了困意。
碧水蓝天,如画普通。
周焱顺着船面走向船头,到了驾驶舱门口,内里的人说:“醒了?”
把着方向盘的李政盯了她一眼。
过了会儿,周焱拉开一点拉链,再拉归去,又拉开,“你吃了吗?”
“不喝。”
“……边跳边喊。”
李政一笑:“此次赚了多少?”
“两三个小时。”
周焱立即道:“不要。”
已颠末端半个月,快七月中了,夏天却一半还没走完。
周焱钻出来,坐在红色的蚊帐里,像被隔进了一个安然的空间。
排闼,开灯。
李政说:“出去点。”
站在船顶,视野俄然变高,江景一览无遗。远处不知是甚么楼,开着一盏红色的射灯转来转去,上面的堤坝空旷无人,连一辆车都没有。
“哦……我手机鄙人面。”
“没,你呢?”
“泅水。”
红色的光束缓缓覆上来,映出炽热又烦躁的色彩,像手一样和顺的抚摩畴昔。
她看向还站在内里的李政,问:“你不出去?”
李政说:“大抵八岁之前。”
李政把烟灰弹出帘子,说:“这几天再下次水。”
周焱挖出了一颗青菜,两只手也满是泥巴,熟能生巧,接下来就快多了。
李政回了下头:“睡吧。”
李政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蛙叫声声,知了也唱个没完,沉寂的夏夜,甚么躁动都藏不住。
“……我让欣欣教吧。”
“身上统共多少钱了?”
“嗯……开了多久了?”
***
但很快,又堆叠。
李政瞥见那人走到了船头,穿戴收腰的灰色t恤,扎着松松垮垮的一束长发,手拿一面五星红旗,面朝大江,往右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