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嬷嬷愤怒道:“女人和夫人一起车马劳累,又落了水,说话也嫌没力量,如何能赴宴?”
融二老爷和融三老爷低声的议着朝中政事,因为老迈袭了伯爵,又领了廷尉的实缺,二老爷和三老爷如果不过放,要留在平城享繁华,就只能当些闲差了。不然满平城不知多少勋贵,功德还能都让一家给占了?
太夫人非常喜好这张玉席,略歪着身子坐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摩娑着边沿上的玉珠子。
小曹氏半倚着柴嬷嬷,袅袅而行,入了门悄悄站定,低垂着眉眼盈盈一福,额上包着的纱布非常夺目。
丫环应了一声。
柴嬷嬷待人出去,便道:“夫人,这如何是好?清楚就是要伯爷见着您狼狈的模样!”
世人都慌了神,七手八脚的帮着薛池把小曹氏从池子里接了出来,从速送进屋去。
小曹氏领着薛池给世人行过礼,而后悄悄的立在一边,等着问话。
十七年未见,伯爷心中小曹氏的模样该当还是当年如花似玉的模样,这番狼狈的仓促见上一面,坏了印象,再晾上两月,只怕这伯爷的心机也就淡了。
柴嬷嬷俄然大声道:“不好!见血了!”
丫环在外头通报:“太夫人,莲夫人和大女人到了。”
伯夫人坐在太夫人动手,捧着盏茶,垂着眼睑,面无神采。
柴嬷嬷*的道:“才进园子,便让几个婆子给掀到池子里去了!”
下头四房人齐聚,却不像平常热烈欢畅的模样。连下头几个孙辈,恰是活泼爱笑的年纪,此时也都是神情古怪的闭着嘴不说话。
薛池笑:“您别看我平素不上脂粉,我可很有些精通此道呢。这上妆,也并非只要神采奕奕,鲜敞亮丽这一种。亦有种美态是为‘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别具可儿垂怜之处。”
融伯爷满脸笑意的站了起来:“但是到了。”
薛池已经是手快的翻开了一边的妆盒,指尖挑了点香膏就往小曹氏面上去,看行动谙练,竟然是成竹在胸。
薛池水性极佳,天然不怕,忙从一侧下了池子,下水后才发明池水只及胸口,但小曹氏在水里失了均衡,又被裙子绊停止脚,几次想站立都不成,只是徒劳的扑腾。
融伯爷转过身,微皱了眉着盯着伯夫人。
二夫人和三夫人对了个眼神,乐得看大房的热烈。
帘子一掀,柴嬷嬷就扶着小曹氏走了出去。
几人清算划一,王安家的就来请:“太夫人和伯夫性命婢子请大女人和莲夫人往碧生堂去,要为大女人和莲夫人拂尘洗尘。”
融伯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才温声道:“这额上是如何了?”
四老爷是庶出,和四夫人一道按例是装鹌鹑的,明显坐在屋中,也毫无存在感。
小曹氏满身湿哒哒的,脸上还沾了淤泥,又是惊魂不决不竭的挣扎,又是咳喘不断,瞧着非常狼狈。
伯夫人敛眉应是:“母亲说的是。只这一回,她们也算是偶然之失。本来媳妇替莲华清算院子时就说要将这青苔铲去。伯爷只说光秃秃的,少了几分意境,便留着了。谁知这些积年的青苔,真是一点也沾不得的。”
信娘和柴嬷嬷张大了嘴,就见小曹氏由平时鲜艳的模样,一下变得楚楚不幸。巴掌大的脸让纱布缠了三分之一去,面色惨白,双眼水光盈盈,眼角眉梢像是病了好久,又像是抽泣了好久般泛着红。
柴嬷嬷奉侍小曹氏换衣,信娘又拉了薛池来挑衣裙。薛池只感觉同这么个美人走在一处,本身穿甚么都不要紧,美了丑了都没人能看得见,是以并不上心,随信娘挑了件牙白的绫裙,外头罩一件鹅黄的半臂,倒也芳华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