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去，明束素方才煞白的神采已然回转，却反涨的通红，而额上冒着点点细汗，清楚是气血翻滚，胸中愤激之相。
这清楚是婉拒。
“先生，简儿的衣裳......是谁换的？”
风清嘉当时少年心性，实在难以忍耐，顾不得冲犯，偷偷写了心得，请宫人传去。
因而风清嘉落荒而逃。
“执者必失，你不是不懂这事理，况你一贯身子弱，又何必......”
她的琴学得很差，乐律一点不准。
风清嘉叹了口气，安抚性地笑了，表面暖和，亦是她一贯风格。
堂堂皇女，传授她之人，都是琴学大师，常日也无其他课业承担，却能奏成这副模样。
“可记得先生对你说过，人道不过‘无私’二字？”
“一旦这动静传出，牵涉的是全部风氏一族的性命。这世上有哪一个敢说本身不贪生？更何况，你风氏是十二郡族之一，本就号称神妖之遗脉，若真有甚么长生不老的特异体质，也是令人非常佩服的事。何况只要先生还在，那便不是难以考证的谎言。”
明束素开口道，忍住声音颤抖。
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
“可你一点儿都没老。”
那金饰光彩饱满，温润莹亮，每一颗珠子都篆着一个“佛”字，字体秀美，该是女子手笔，细细绕了三道，统共该是一百零八颗，美满得不得了。
明束素悄悄一挣，风清嘉也顺势收了手。她竭力坐起，暴露一抹极明艳的笑容来。
“先生，简儿想要这江山，简儿也当得起这江山。”
“先生家属强大，从小衣食不愁，金银珠宝不过平常玩乐之物；先生十余岁名满苍平，十九岁被钦点教皇子读书，出入宫廷，利禄已无所求；当年大哥子冉向你求亲，先生婉然回绝，男女情爱之事，天然也不能入先生的眼。”
“我手上能打动先生你的前提，一是空口无凭的承诺，二是鱼死网破的威胁，三是......希冀于旧时交谊。”
“若说人间还要难的事......在这极度倒霉的前提下，化腐朽为奇异，改换江山，亲手培养一个帝王，应当还是够格的吧。”
“记得。先生还说过，最喜好坦诚之人。”
能见此爱娇之态，风清嘉感觉本身也是非常有福分。
“您好好歇息罢。”
风清嘉抚了抚腕间佛珠，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风清嘉轻摆袖子，疾步走到她身边，手指连点几个穴位，扶她躺在床上，拿被褥细细裹好。见明束素神采平复，眼神终究困乏起来，先是放心，随即又道：
风清嘉不为她言辞所动，一双眼睛吵嘴清楚，模糊笑意，把短长看得清清楚楚。
风清嘉的手扣住了简儿的脖子，力道不大，却也令人摆脱不得。
“我初见你，先生是十九岁；最后一次在苍平见你，先生二十三岁；分开皇都十年，先生......该是三十二岁了。”
“我也舍不下胸中抱负：先父草泽而起，联豪族、杀末帝、击外夷，建不世之功，现在天下看似安乐，实则局势比战时更加凶恶三分，简儿又为何不能顺时而起，干一番奇迹？”
一如当年。
明束素自认比她的兄弟们更有天赋，可现在却一子落索。
“先生，简儿能够应下你的任何前提。”
三皇女殿下，怎会是这副模样来了？
“先生......”
简儿悄悄感喟，双目却近乎戏谑地扫过风清嘉的面庞。
没被妖精吃了，清嘉姐姐还是晓得短长的。
她眼睛微阖，非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