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者必失,你不是不懂这事理,况你一贯身子弱,又何必......”
明束素每日琴课,恰好是她的午间歇息时候,练琴之地,也不过一墙之隔。
九年前。
明束素深深呼吸,双手微微握紧,从暗影里,烁着那双眸子,笑意极深。
当时风清嘉便晓得,明束素的琴弹得实在一点不差。
“一旦这动静传出,牵涉的是全部风氏一族的性命。这世上有哪一个敢说本身不贪生?更何况,你风氏是十二郡族之一,本就号称神妖之遗脉,若真有甚么长生不老的特异体质,也是令人非常佩服的事。何况只要先生还在,那便不是难以考证的谎言。”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学问是我教的,你又能还我甚么?”
一面思她言语,不知为何脸就红了起来。
明束素自认比她的兄弟们更有天赋,可现在却一子落索。
“或许你说得不错,我确有过此等狂念,觉得万物皆在掌中,乃至垂垂感觉甚么都没成心机。可那是少年之时,现在我已在而立之年,明白不快意事十之□□,更知平平是福,于天下如是,于我一身也如是。”
“我更舍不下心中不甘:子冉才干中平,性子内弱,被人算计非命;子染判定不足,心机不敷,只能持续一时,必当不起千秋家业;子元讨厌世俗,过分狷介,固然机灵,却最多自保,也非良选。唯简儿自知性子偏执,手腕阴狠,面若春花更兼毒蝎心肠,最合适那张宝座不过!”
“还......”
风清嘉当时少年心性,实在难以忍耐,顾不得冲犯,偷偷写了心得,请宫人传去。
“若说人间还要难的事......在这极度倒霉的前提下,化腐朽为奇异,改换江山,亲手培养一个帝王,应当还是够格的吧。”
明束素大获全胜,表情甚好,很快入了梦境。
一如当年。
风清嘉不为她言辞所动,一双眼睛吵嘴清楚,模糊笑意,把短长看得清清楚楚。
“另有。”
“可你一点儿都没老。”
“......昔日紫朝末帝黄荃听信方士之言,大兴土木,招致民怨丛生,仍旧执意不悔。最后为求一人长生不老,连这江山都颠覆了,连带黄氏一族,也不得不完整消逝。”
“先生,你想助我。”
她的琴学得很差,乐律一点不准。
明束素扯着她的袖子,轻咬下唇,目光闪动。
“我非啃了她的脖子不成。”
“哦?”
“先生,简儿的衣裳......是谁换的?”
王霁半夜听到走廊响动,打了个哈欠,翻了身子,悄悄放下心来。
如果把皇女气出个好歹,想来父亲是要扒了她的皮的。
风清嘉并不转头,只低低地笑起来,而声音冰冷,如入骨之刺,尽是讽刺。
“记得。先生还说过,最喜好坦诚之人。”
“我也舍不下胸中抱负:先父草泽而起,联豪族、杀末帝、击外夷,建不世之功,现在天下看似安乐,实则局势比战时更加凶恶三分,简儿又为何不能顺时而起,干一番奇迹?”
识人之明,御人之术,是每个统治者应有的。
一听自称,唬得风清嘉差点也跟着跪下。
“先生,简儿与别人如何能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