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辛寒选行宫作夜宿之所,非常有先见之明。
“快睡。”
辛寒也浑不在乎地坐下,一身风朗气清,不像坐在灰尘劈面的旧屋里,倒像坐在暗香袅袅的书斋,绿衣忍不住瞥了他几眼,此人咬烙饼都咬出一派品龙肝的错觉,思及他先前对武林“非划一闲”之辈的口气,不由奇特他在那峡谷如何隐居得住——
辛寒说:“自是对名单上之人,只是,以黑鸮之能,目睹之人也少能活命罢了。”
“哦?你且说,我听。”
绿衣眼皮沉沉,脑筋里却比万花筒更纷繁,狼籍诸事里,疏无睡意。
辛寒无法跟上。
辛寒抑着嘴角的抽搐:“你倒在古怪之处谨慎得很。”
她拧眉苦思,翻了个身,俄然有个设法:
搞不好让她歪打正着蒙对了。
辛寒一顿。
绿衣不由纳罕:“如此说来,他们还是该优先确保被买之人毙命啊。那就很可疑了。我们这一行人,最该被除以后快的明显是凤州牧,那位天子特使居次,再次另有其他官府中人,你我最不该作为目标才是。从分路追杀的杀手人数来看,目标应是凤容,但如许一来,来追杀我们的人也多过了头,保护多数堆积在州牧和特使身边,对我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布衣,还分出小半人手,也过分了。”
公然,辛寒的答复无半分踌躇:“黑鸮,杀手榜首位,据传从无失手。”
绿衣摸索:“就没有不自量力的宵小么?”
绿衣权当他在夸奖了:“我也在显要之处谨慎的,怕你不爱听才不说。”
不必说阿谁蠢货对应的是谁,真对起来,也很应得上。
他不由无语。
“实在,我只要一问,若那黑鸮不慎接了毒手的票据,做成后收不抵支,可有忏悔之法?”
绿衣持续推论:“既雇了如此高超的杀手,人数还很多,买凶者想必所费不赀,但求万无一失。以我先时所言,他们不下死力追凤州牧和特使,反分出这么些人追杀我们,看来好似我们也是目标一样,这倒让我想不通了。莫非另有买你命的江湖仇家?和对凤容动手的票据赶在了一起?黑鸮莫不是趁机把两笔合作一笔做,干脆派出一拨杀手处理吧?这也太托大了,不像能成‘首位’的作派啊!”
“总不是哪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要求黑鸮撤除凤容之余,顺带把你这个成事不敷的荏弱大夫也干掉吧。”
虽说缱星台是座烧毁的行宫,但这里的宫人们还是有月例可领的,加上四周的飞鸟走兽山珍野果,二人去膳房搜刮一圈,还能捞到很多好吃的。
二人闪过宫内的保卫,跃上临湖一座画阁的二层,绿衣在年久破坏的纸窗边垫了几块光彩沉黯的锦帐,坐下来,就着湖光,啃着酱肉。
辛寒不语。
辛寒嗤笑:“你觉得我会放那样的祸害活着?”
辛寒的声音和夜色一样幽凉:“有事?”
绿衣本来也附和尽快赶路的主张,但她突有奇想,急着同他筹议,冒然跑到危急四伏的田野倒分歧适了。
他原筹算一早便卷“食”而逃,路上随便塞几块饼对付了事,只现在看绿衣这架式,是不肯家风而餐了。
辛寒无语地看着绿衣,她正细心地翻开一摞黄油烙饼,取走一张再掀几张,再取走一张再再翻开几张,这么反复着从几摞饼里取出十几张。
绿衣头也不抬地将饼打包好,又翻出油纸打包酱油和熏肉:“只从一摞饼里取太招眼了,万一追踪而来的杀手传闻甚么膳房失窃的传闻,那我们的行迹就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