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原也是个大族,沈三叔的祖父做过道台一类的高官,到了他父亲,也还中过举人,在府衙里做着师爷,在我们这里是顶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轮到他的时候,打小儿,七八岁的年纪,他就把四书五颠末端一遍,熟谙的人都说:“沈家这是要一起把功名传续到底,天生的读书料子。”他五岁会诗词,连传授的私塾先生都唬了一跳,啧啧称奇。十岁的风景,汉赋已经写的有模有样,普通的函件来往,俱是他替乃父捉刀,竟然一字不改易。
炎炎夏季,炙烤着大地,阶柳庭花都已打了蔫儿。天井的芭蕉树下,咿咿呀呀地又响起了胡琴声,有人在那满缀有绯红石榴花的石榴树下起着高腔吊嗓子:“劝君王喝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豪杰四路起兵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顷刻,宽解喝酒宝帐坐。”
科举到底是被废了,沈师爷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他昏了畴昔,就此他病倒了,在病榻上,他哆颤抖嗦地念叨着:“筠睿,你可得好好等着,总有一天老佛爷会幡然悔过,把科举又提返来的。祖宗千年的文脉不能断,这是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