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小几上还放着描花腔的笔墨,此时她坐了归去,勾了几笔后复又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皇后天然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事若办不好,怕故意之人会做文章。”
正月十三,宋予夺战死的动静已经合宫传来。
沈瑜跟上去,替她撑着伞,轻声道:“晴云姑姑方才同我提了一句。”
原觉得是到了能放心清净涵养的时候,却不推测现在,竟然还要为孙辈的人操心。
这世家后宅当中的事情庞大得很,脾气软糯的,就算给她再高的身份,那也没多大用处。可她一个太后,总不能无缘无端地插手旁人后宅之事,也就只能如此了。
“按理说不该再来打搅母后的,只是您过两日就要回兴庆宫去,此事又并非是平常小事,以是媳妇本日只能再来讨个主张。”皇后这几日来为着这桩事已是心力交瘁,摆布难堪,到最后还是服从了亲信的意义,硬着头皮来薄太后这里问一问,她将姿势放得很低,问道,“依母后的意义,锦成这事该如何是好?”
宋家是武将世家,当年先祖在乱世当中随武帝交战拥戴武帝即位,数百年来为大梁鞠躬尽瘁,死伤不知凡几。
那是,家国天下。
听了这话,皇后心中一喜,若真如她所想,那退婚之事也就有了由头了。
薄太后扫了锦成一眼,神情略放缓了些。
皇后虽仍旧有些游移,但见着太后是站在她们这一方的,总算是放下心来。
或许是被皇后事前经验过,锦成此次倒没有哭哭啼啼的,只是眼圈还是红的眼皮也发肿,明显是哭过好一阵子。
“宋予夺一死,西域叛军结合周遭小国反攻, 雄师退守寒石关。”薄太后捏着那乌黑的笺纸, 自语道,“不过先前那一场大捷该当也让叛军元气大伤, 现在不过是病笃挣扎罢了, 加上入了冬, 只要守好寒石关, 他们一时半会儿大略构造不了甚么陈范围的大战了……”
她话中这个“故意之人”不言而喻,薄太后心知肚明,不甚在乎地摇了点头:“这事儿你别插手,现在宋将军死讯还不决,你们该祈福就祈福,其他的先不要管。将来死讯定了,让皇上来下旨就是,将来如果有人挑衅是非,那就是质疑皇上的决定。”
沈瑜是个女人家,有点小聪明在,但这些年的见地到底有限,熟谙的也都是后宫当中的勾心斗角。直到现在,她才仿佛透过宋予夺这小我,窥见了另一番六合。
宋予夺如果出征前留下叮嘱,以防万一,还值得宋予璇展转找了安平公主的干系进宫来,那必定是跟锦成公主有关的了。
皇后是当年薄太后挑中的,虽算不上有多短长,但起码不会自作聪明。这些年来没做过甚么特别的事情,待太后也一向是恭谨有加,因此太后固然对此事不满,可却未曾迁怒皇后与大皇子。
正说着,又有宫女来通传,安平长公主带着宋家三女人进宫来,说是当初宋将军赶赴疆场之前,为防不测,曾留下几句叮嘱。
沈瑜在那边定定地坐了好久,直到拍门声响起,才蓦地回过神来。
方才晴云所说的话她还记取,乃至于做甚么都提不起精力来。
花嬷嬷是太后的亲信,若只是传唤人畴昔,决然用不着她来跑这一趟的。
自从沈瑜当了尚宫局司记后,诸事都摒挡得极其安妥,花嬷嬷看她也愈发觉着喜好,待她也格外好些。以是此番才会亲身前来,同她说这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