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闭目,点头:“八个字足以概括,那便是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不知不觉,守着这棵树,韶华老去的她,当年清算好那些华衣美服,积存在看不见的角落,今后困步在这所宅院,几重围墙,不计春秋寒暑,任由瓜代。
“我是家里的小女儿,光宗帝时,我的姑母是太后,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姑母接入宫廷,我唤光宗帝为兄长,当时的我,当本信赖有兄长庇护,这平生当长享安荣……十五及笄,十七而嫁,虽远别父母,可姑母给我挑的这门姻缘,确是极好的,但好景不长,宁儿方才出世不久,翁爹便因大不敬开罪,连坐满门,除了我与宁儿以外,我的相公,我的伯叔,婆母妯娌……夫家统统的人,那些待我靠近的,隔阂的,一夕之间,都不在了。”
“却不但没有朴重之士,诽议赵阁老恭维奉承,反而朝野爱护,昔光阴宗帝宠嬖乔皇贵妃,欲废宗子,立季子继位,恰是在赵阁老一再反对下,才没有对峙,那些与乔妃同流合污的厂监,前后都被赵阁老弹劾,终究罪有应得,并且光宗帝临终之前,赵阁老竟然还能压服,拔除西厂,剥夺厂卫直接批捕五品以上官员的权力。”
只可惜,早在交熟之前,她已经为儿子定了婚事,李氏母女来投时,儿媳都已经被娶了进门儿,说甚么都晚了。
她有些入迷地望着窗外,那一株合欢树,寄意夸姣,但孤寂已久。
春归父亲活着时,虽也是娇生惯养,可到底只是世族庶支,又远在汾阳,未曾传闻过京都那些高门望族的事,只听纪夫人细说。
顾氏春归,你是否也做好了筹办,走上这条,风云莫测的岔道呢?
似有悲惨,从眉宇一掠,深切眼底。
纪夫人解释道:“春儿有所不知,建国之初,高祖为防外戚,曾颁令旨,严禁高官权重之门,荐举女子选入皇廷,故而皇后、妃嫔竟多为布衣抑或初级官员之家选出,厥后虽有了变移,高祖之令有所松弛,但仍有很多皇后、嫔妃出自布衣寒户,沈皇后的家属,就是布衣,厥后才被赐了爵位,又再者,赵知州的家属的确非同普通,故而沈夫人甘为后妻,并不是多么奇诡的事。”
“能够说没有赵阁老,就没有现在的弘复之治。”纪夫人感喟道:“赵阁老活着时,皇上已经擢封他为太师,上百年间,可都没传闻过有活着的太师了,赵阁老归天后,皇上更是肉痛不已,辍朝三日觉得祭奠,赐谥文正……可我对赵家的体味,也仅限于此。”
“沈夫人本日前来,一是为早前知会那一件事,别的……她想为宗子,求娶你为妻室,但又不好直接冲你开口,她也晓得你的处境,上头再无长辈为你着想,便托了我,先问一问你的意义。”
这位赵阁老还真是怪杰,春归听得津津有味。
“春儿,我一向看你,都是判定刚烈,于闺阁而言非常可贵,我也信赖凡是给你一条前程,你就能对峙到柳暗花明,更多的叮咛大无需求,只要几件东西,我相赐赉你。”
她是当真喜好这个孩子,不下一次想过,要如果早些年便熟谙,定要为本身的独子求娶,她的夫家虽因开罪,落得族灭人亡,但有梁国公府在,当今圣上还念惜太皇太后也就是她的姑母情面,不怕荣国公府横行汾阳,也不敢放肆傲慢逼迫上门。
春归却更加迷惑了:“莫非……知州府的宗子乃庶出?”
这是以一人之力,慑服了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呀!春归不由啧舌,对传说当中的赵阁老不由心生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