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却迷惑:赵阁老如此威武的人物,如何儿子却……赵知州完整就是个不肖子嘛。
这比从天而降的一桩“完竣”姻缘更让春归惊谔了,她很晓得纪夫人的脾气,也不说那些愿意话:“纪伯母这是……给错了东西?”
“但是他不晓得,向来不晓得,于我而言,再也不会有夫君了,我的夫君,已经死在他的铡刀之下,他不晓得我有多绝望,有多肉痛,我也不敢让他晓得我有多肉痛,有多痛恨……因为我另有宁儿,他不能在落空统统亲人以后,连我也落空了。”
当初的她,何尝没有前程?这统统,倒是心甘甘心的。
纪夫人解释道:“春儿有所不知,建国之初,高祖为防外戚,曾颁令旨,严禁高官权重之门,荐举女子选入皇廷,故而皇后、妃嫔竟多为布衣抑或初级官员之家选出,厥后虽有了变移,高祖之令有所松弛,但仍有很多皇后、嫔妃出自布衣寒户,沈皇后的家属,就是布衣,厥后才被赐了爵位,又再者,赵知州的家属的确非同普通,故而沈夫人甘为后妻,并不是多么奇诡的事。”
“阿爹未曾提起。”春归茫然。
一个父母双亡,又无兄弟手足的孤女,在热孝时结婚,夫婿便能尽半子之孝相随送葬,向来也都是被世俗律法承认的事,不会引生诽议,担负不孝的罪名。
“却不但没有朴重之士,诽议赵阁老恭维奉承,反而朝野爱护,昔光阴宗帝宠嬖乔皇贵妃,欲废宗子,立季子继位,恰是在赵阁老一再反对下,才没有对峙,那些与乔妃同流合污的厂监,前后都被赵阁老弹劾,终究罪有应得,并且光宗帝临终之前,赵阁老竟然还能压服,拔除西厂,剥夺厂卫直接批捕五品以上官员的权力。”
只可惜,早在交熟之前,她已经为儿子定了婚事,李氏母女来投时,儿媳都已经被娶了进门儿,说甚么都晚了。
春归接过一看,倒是几本书册,清楚便是女四书,再额加一本《节女传》。
“可沈夫人看上去,未至而立之年。”
“沈夫人本日前来,一是为早前知会那一件事,别的……她想为宗子,求娶你为妻室,但又不好直接冲你开口,她也晓得你的处境,上头再无长辈为你着想,便托了我,先问一问你的意义。”
堂堂六宫之主的远亲胞妹,竟然屈为后妻?
春归:……
不知不觉,守着这棵树,韶华老去的她,当年清算好那些华衣美服,积存在看不见的角落,今后困步在这所宅院,几重围墙,不计春秋寒暑,任由瓜代。
“好孩子,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纪夫人笑过以后,眼角却有些潮湿,仿佛触及已经尘封的表情,她俄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有一些事,我已经多年没对人提起过了,也觉得,再也不会说出来,但明天……”
“但是,你将来要去的处所,没有你的父亲,没有阿谁不管何时,都会站在你身前,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你只能,把这些东西烂熟于胸,才气学会操纵它们,不为信奉这些东西的世人所伤害。”
李氏和春归一齐瞠目。
这位赵阁老还真是怪杰,春归听得津津有味。
纪夫人却哈哈大笑:“如何?我但是有贞节牌坊的名誉,教诲你这些那里值得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