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岳霖蓦地睁眼,抬手一指,笑曰:“本世子要你亲身侍茶!”
苏岳霖不为所动,还是没有接茶,手指轻叩膝盖,只是不知何时,行动更快了一些。只是凡人看不出来罢了。
“苏岳霖,你找死!”童衮爆喝一声,公羊华蓉都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抖,双腿有些发软,并且苏岳霖挑逗在前,让她不知所措。
“佛门随缘,妖僧也好,邪佛也好,八面光亮菩萨也罢,统统随心,皆是表象,你执念了。”苏岳霖把玩过九只玉杯,便不再脱手。
陈望公苦笑着摇点头,“老弊端了,一到夏季,便是瘫子一个,天弃鬼厌,殿下能赏光和我喝一杯茶已是幸运之至。不知北苍王贵体可还安好?”
苏岳霖捏起一只精美的白玉杯,这数只雕斑白玉杯,都是从一大块玉石上挖取下来的,更加可贵的是,姿势各别,并不不异,动手温润饱满。他此时昂首,“何出此言?”
苏岳霖摇点头,又点点头。
“女人茶道深远,已远超华蓉。”陈望公总算回过神,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声。
本来被陈望公安排做这事儿的是一其中年美妇,温婉如带茶香,一看便知淫侵茶道很多年,此时见红袖上前,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欲言又止。
红袖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反而望向苏岳霖。苏岳霖嘴角一掀,“斟茶!”
苏岳霖已经收回击,还是刚才的姿势,那只手悄悄地击打膝盖,闲适到令人咬牙切齿。
此时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已经沸腾了,苏岳霖抬抬手,坐在一旁的红袖轻笑一声,上前煮茶,她的茶道已经臻至化境,时候少有能及,不输专精此道者。她亲身掌杯,倒也不屈辱本日的好茶好器。
“殿下说的是,是我教诲无方。”苏岳霖大要是在骂童衮,但是只要不是愚不成及的人,谁能听不出这是冲着陈望公去的。但是陈望公还是是好言好语,笑意不减。
陈望公率先取过一杯,闭眼轻嗅,茶香沁民气脾,他赞了一声,“好茶,妙技术。”
苏岳霖点点头,又摇点头。
陈望公眼色蓦地一厉,“下去!”语气冰冷,让童衮如坠冰窖。不敢多言,忿忿而退。
陈望公一愣,不知为何他闻声这声佛号竟是微微有些失神,而苏岳霖本应宝相寂静,实际上倒是另一番气象。灰发轻散,柳眉凤目,内心点绛如竖眼,唇比刀削笑邪魅。最后他苦笑一声,“世子殿下若入佛门也是一代妖僧,若化佛陀也是邪佛。”
然后说了句“我此民气软!”苏岳霖嘬一口茶,非常享用,“佛说一弹指为六十顷刻,一顷刻有千百生灭。”
苏岳霖展开眼,望向陈望公,嘲弄一笑,“望公作笔买卖如何?”
他为北苍世子,将来必承王位,说是不争实在是假,天下分崩离析,容不得他不争。以是他也懒得解释,只是打趣般的托起一只玉杯,一手捏了个说法印,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可谓佛陀转世,拈花一笑。
红袖沉吟,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伸展开来。
“公子,茶好了。”红袖低唤一声,伸手将一个正在燃香的香炉放上桌面,然后将手收回,叠放在身前。
公羊华蓉终究放弃了,她双手有些颤抖地捧起一杯茶,递到了苏岳霖面前,声音再也没有了那种温轻柔嫩,有些沙哑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