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五娘没有拦他。赵修缘前脚一步,她直接掀了棋盘。墨玉制成的棋子在木质地板上弹跳碰撞,叮咚作响。露在面纱外的清澈眼瞳明显白白道出她的鄙夷之色:“不就是赢了他一局,就对我使神采,甚么东西!”
又测度道:“季氏和李夫人本是姐妹,会不会是徐府想请大人禀公措置。偏袒了哪一个,都不好。”
或许是天太冷,季英英打了个寒噤。他的人他的声音像毒蛇吐的信子,舔在身上,湿哒哒地,令她恶心。
两边争辩的声音大,季英英听得清清楚楚,气得直顿脚:“真不要脸!我娘明显没有给姨母写过信。”
“郎君,少奶奶在窗户旁呢。”赵平眼尖,抬头看到窗户被推开了一角。
不提还好,赵修缘另有点踌躇。走畴昔和季英英说话,不过口舌占了上风,宣泄下她从本技艺中逃脱的气愤。赵平这么一提示,赵修缘又想起新婚之夜牛五娘丑恶的面貌和傲慢的态度。仿佛本身是她挑中的赘婿,给牛家生儿育女的东西。
她的贴身侍婢叫玉缘的端了棋盒,蹲下身将棋子拾起,重新摆在矮几上,轻声劝道:“少奶奶,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帮郎君。判了季氏有罪,那季二娘进了赵家,郎君对她有执念,对少奶奶只会更加冷酷。”
季氏在家躺不住。季氏兄妹俩没法,只得在骡车里多铺了几床被子,扶了季氏躺着,谨慎赶了车一早进了城。
“你晓得这世上有一种词讼吏吗?善于仿照人的笔迹,真伪难辨。季英英,你莫非不明白?有人想让季家下天国,逃不过的。”
太守受了义川男的重礼,压根没把季氏放在眼中。他对携了厚礼而来的靳师爷感到猎奇。说他是替季氏讨情撑腰吧,送了一双翡翠玉璧,提出的要求不过是莫要先索季氏下狱。
公堂上此时传出了太守的声音:“……休堂!去季家取季氏的笔迹来!”
义川男遣了个管事,聘了位讼师,带着自李夫人身边携金逃脱的侍婢向益州府衙门递了状纸。告季氏谋图财物,打通水匪杀了庶妹。
牛五娘站起了身,推开了窗户一角往外看去。
衙役收了左券呈上。季耀庭大声说道:“大人明察,如果是姨母为照顾我家买卖,执意请我家染绸,怎会将宅院和铺子的房契交给家母?”
除了有个手握兵权的父亲,她在他眼中一无是无!赵修缘哼了声,一甩袍袖径直走了畴昔。
如此一来,太守收了两边的礼,决定当一回清官。
她走到外间,低声叮咛了几句。没过量久就有人回了话。玉缘出来禀道:“少奶奶,季家的人已经到了。季大郎与请来的讼师已经进了公堂。季氏在街边的骡车里,季二娘站在堂外听审。”
州衙劈面的酒楼包间里,牛五娘蒙了面纱与赵修缘对坐下棋。一边遣了人去州衙门口探听动静。
湘儿怯懦,一把扶住了季英英的胳膊,颤声道:“娘子,太太还等着听动静呢。”
他瞅了季耀庭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封手札来:“大人请过目。这就是季氏写给我家夫人的信。”
男爵府的讼师嘲笑道:“大人明察,夫人与季氏是姐妹,哪怕写一纸欠条借券都可。怎会用男爵府的宅契做抵押。全长安都晓得,义川男爵府虽称不上豪奢,随便寻产业铺抵押几万贯钱都能够,我家夫人犯得着为了两千匹绸缎,不但抵了宅子还把位于东市的商店也抵给季家?”
男爵位的管事抹起了眼泪道:“夫人与郎君当晚吵得短长,郎君愤怒不己,说要休妻。夫人一气之下带了府中的房契来了益州府。恰是这两张左券,叫季氏起了贪念……”